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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nobody329

相川始讨厌与人类的触碰。

与其说他讨厌人类的触碰。倒不如说他讨厌与所有物种发生接触,其中甚至包括天音。他用了好久才习惯经常扑到他身上的天音,习惯那个又软又小,散发着热量的天音。每次天音过来,他就像拥抱了一次太阳,一个流动着血液,生机勃勃的太阳。他生活在黑暗和冰冷里太久,看到太阳总忍不住熄灭。当一个稚嫩弱小的生命扑在他怀里时,他想到的总是摘下花朵般的头颅就会鲜血四溅。

他有条不紊地转动着的危险本能,总和他对天音产生的柔软情绪相悖。

天音信赖他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他来的第二个月刚好是天音的生日。他不懂得生日到底是什么,只是大概知道生日这天要送东西,送了天音就会高兴。他直接问天音:“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只小狗狗。”天音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被狗咬过,妈妈不给我养。”她又戳了戳相川始:“始哥哥,我告诉你,你要送人礼物不要提前问哦!”

“为什么不能提前问?”

“这样才有惊喜嘛!”

他去宠物店的路上看到几个小孩在用木棍戳一只盒子里的金毛犬。幼犬低伏着,缩成一团。相川始把盒子抱起来,把想把盒子抢回去的小孩给揍了一顿。

他打算把这只病兮兮的金毛犬送给天音,事后他才知道这是多么错误的决定。它牙齿被小孩拔掉了一半,相川始经常要把食物磨得细碎它才能吃下去。它经常生病,相川始不得不因为它几次走到自己尤为厌恶的人群中去,和那些他不了解的事情展开拉扯。它怕水,相川始每次帮它洗澡都颇费力气。

它似乎对麻烦相川始这件事很愧疚,每次都会舔舔他的手。它喜欢待在相川始怀里,尽管它很快会被赶到别的地方去。相川始难以理解为什么人类会喜欢养狗,以后提起毛茸茸的狗,他只会想到满地的毛,亟待清理的排泄物,虚弱的生命。

以及它想表示亲近的行为,还有它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一旦它用那双眼睛看着相川始,相川始就不那么忍心把它赶开。他忍着想让这只狗的血弄脏地毯的冲动,让它在自己的大腿上趴着。狗的体温比人类还高一点,它像个小火炉,几乎要隔着衣物烫伤他。他一手拿着养狗的教程书,一手一下一下摸着它的毛。

“你为什么不怕我?”他问那只狗。

狗不会说话,只是舔舔他的掌心。

医生说它活不了多久了。相川始觉得买的狗粮它还没吃完,丢了很可惜,就一直养着它。他原本打算等它死了,自己就去买一条新的,健康的狗。

他找了个笔记本记下了这只狗的体重、身高、年龄、习惯、心情、身体状况。

它的健康状况一直没有好转,随着天音生日临近它越来越虚弱。但是到天音生日那一天,它一反之前的虚弱,表现得机警又精神,温顺又活泼。

它叼着蛋糕回来,用嘴巴拆开包装。天音妈妈要去拿打火机时,它先她一步叼过来。

这只狗以它的通人性讨得了天音妈妈的欢心,她放松了不让天音养狗的规定。

明天要被送给天音的狗在相川始房间里度过了和他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相川始在睡梦中感觉到那只狗过来舔了舔自己的手,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它的头。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去看那只狗。

它维持着缩成一团的姿势死了,就像他们刚见面那样。

他抱起那条狗。狗的尸体紧紧压着他的左胸口,据说那是人类心脏所在的地方,被压就会疼。他又换了个方向抱这只小狗,但是那个地方还是很疼。他敲开天音的门,跟她说对不起。

天音却摸摸他的头,跟他说:始哥哥你不要难过。

相川始不知道为什么天音认为自己会难过,他不知道难过是什么。他和天音一起来到后花园里,把小狗埋葬在红百合花下。

他后来忘了自己曾经养过一条狗,有太多事要他忙了,那个笔记本被丢在抽屉里,蒙了灰。

直到他遇见剑崎,才想起自己曾经养过一只小狗。剑崎望着他的眼神,会让他想到那只小狗无数次在黑暗中望着他的眼神。相川始擦桌子时,看着在一旁偶尔发出怪叫的剑崎,就会开始思考剑崎真一与狗的相似性,又或者剑崎是不是犬类不死兽伪装而成的。

“始,你为什么看我?”剑崎问他。

“你太吵了,吵到我思考了。”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不料剑崎信以为真,“虎太郎,难道我真的很吵吗?”

他们争论剑崎吵不吵,反而弄出更大的声响,让坐在他们旁边看报的客人都挪到别的桌去了。

相川始边擦桌子边想事情,他还在琢磨剑崎和他养的那只狗到底哪里像。他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擦一个地方,剑崎来到他身后,摁着他的手,把吧台“唰”地擦完了。

剑崎身上有股被太阳晒过的衣物的味道,他干燥的手掌附在相川始的手背上,硬茧轻轻摩擦着手背上柔软的皮。剑崎比他高上不少,在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甩开剑崎的手。

“你干什么?”

“看你无心干正事,”剑崎捡回被丢到一边的抹布,“要不我来吧,你休息下?”

剑崎把相川始推到虎太郎和广濑坐的那一桌,把他摁在虎太郎旁边的座位上。虎太郎浑身僵直,想发作又不敢发作,迟了三十秒才想到怎么接广濑的话。

广濑在和虎太郎商量一件剑崎不能听到的事情。相川始能不能听到倒是无所谓,他是不会在意这种琐事的。相川始好像听到他们说“生日”什么的。

剑崎触碰过的肩膀,手背都在隐隐发烫。他用占了冷水的纸擦了擦手背和肩膀。他观察了手背一会,确定自己没有被烫伤。

在一旁擦椅子的剑崎对他喊:“不用这么嫌弃我吧!”

相川始懒得解释,走过去抢来剑崎手里的布,跟他说:“你没擦干净。”

“哪?”

剑崎的眼睛看来看去,就是看不到显而易见的灰尘。相川始伸出手指给他看,剑崎凑过来看:“原来是这。”

他身体前倾的幅度太大,嘴唇轻轻擦过相川始的手背。剑崎的手心是烫的,嘴唇是凉的。剑崎赶紧后退,说:“不好意思!”

他又把抹布抢回来费劲地擦起来,头垂下去不敢看相川始。

剑崎嘴唇触碰过的,靠近虎口的地方开始发痒,他忍住不去抠,想,难道剑崎身上带着一种作为joker的他都无法抵御的病毒?

他总算想到剑崎和那只小狗像在哪里了,他们都很喜欢触碰相川始。小狗喜欢舔他的手心,剑崎不管有事没事,都喜欢搭在他的肩膀上,拽过他的手,轻轻地从背后锤他一下。

他每次都能在相川始要发作时刚好离开,眼睛里闪着促狭的笑意。后来这竟然成了习惯,剑崎和他讲话时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已经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正常情况应该是像虎太郎那样离他远得不能再远。

第二天黄昏时分,天音的妈妈遥香早早地在蓝花楹的门口挂上“closed”的牌子,只把橘,广濑,还有虎太郎放进来。

橘拿来梯子,把写着“剑崎生日快乐”的横幅挂上去,虎太郎和广濑负责打气球,

天音手举作喇叭状跟虎太郎大喊:“虎太郎,我的生日都没见你这么用心过!”

“那不一样,剑崎以前没有人给他过生日。”

听到虎太郎这么说,天音走到他身边,帮他打气球,说:“虎太郎偶尔也会有用。”

“什么,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形象!”

“始哥哥,你也来帮忙吧!”

始被广濑叫去插蛋糕蜡烛,虽然虎太郎还是很怕他,但广濑已经没这么怕他了,把他当成普通同伴一样吆喝。多少岁生日就要插多少根蜡烛,这个始还是知道的。但是他把彩色蜡烛,围绕着边缘插了一圈时,发现自己不知道剑崎有多少岁。

相川始不知道剑崎的年龄,更不知道今天是剑崎的生日,想到这里他就有点烦,险些把蜡烛掰断。他不想去问别人剑崎今年多少岁,倒也蒙混过去了。相川始把蜡烛一根根点亮,看着它们一根一根地流下眼泪,融化了奶油。他握着打火机的手也感受到了燃烧的烛泪,开始发痛了似的。

他最近想剑崎的频度有点高,高到妨碍他做其他事,相川始赶紧把“剑崎多少岁”这个问题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以后总有机会再问的。他想。

他们把气球打完,把灯关了,所有人都坐在寂静和黑暗织成的惊喜礼盒里,等待着月光把主角到来的消息告诉他们。随着一声摩托车在夜中的咆哮,剑崎的身影出现在蓝花楹的门口。黑暗和寂静让他以为这里遭遇了不死兽的袭击,他手按在腰带上,准备战斗。

但迎接他的是生日礼炮,喷了他一身亮闪闪的锡箔片和彩带。虎太郎带头唱起《生日快乐》,他唱的调高,橘唱的调低,只有天音在调上。相川始不知道跟着哪个调子走好,只是默默地跟着节奏拍手。

广濑把他推到座位上。相川始抬着蛋糕,放到剑崎面前。

“给我的?”剑崎亮晶晶地看着他。

“不给你给谁。”相川始把自己的语气揉得柔软一点,“生日快乐。”

但他转换的勉强还是被剑崎听出来了,他们俩在烛光下相视而笑。

“许愿吧,剑崎。”广濑说。

剑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黑暗中亮着的只有一双又一双流转着月光的眼睛,浮动着剑崎温柔平和的话语。

“战胜不死兽,让世界重回和平,还有,”他看着相川始的眼睛说,“大家都能获得幸福。”

“愿望直接说出来神就不会听了哦。”虎太郎提醒他。

“我不信神,这些要靠我自己做到的。”

他把蜡烛拔出来,开始分蛋糕。他每分出一块蛋糕就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橘送了手表,广濑送了平安符,虎太郎把自己的小说稿子打印出来送给剑崎,连天音都送了剑崎一副肖像画。

相川始不知道,所以他什么都没准备。剑崎把蛋糕递给他时,他说:“我不吃蛋糕。”

“始哥哥不喜欢吃蛋糕,”嘴角带着奶油的天音说,“他不喜欢吃甜的。”

“偶尔也要尝试一下。”剑崎把相川始紧闭的手掰开,把纸盘放在他手心里,“谢谢你们给我过生日!”

相川始不好拒绝,用叉子叉起一块沾了奶油的芒果放到嘴里,芒果的酸味化解了奶油的甜腻,那感觉很好。相川始以前从不吃甜食,他第一次吃甜食,就是剑崎的生日蛋糕。他感受着舌尖上的甜味,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剑崎。

“我没给你礼物。”他硬邦邦地说。

“那你帮大家拍张照吧,我一直想要一张合照。”

相川始把照相机搬上来。剑崎用手臂夹住想逃跑的虎太郎,橘虽然有所警戒,但还是在镜头面前尽力放松,广濑在天音头上比了个心形,天音牵着妈妈遥香的手。

照片里没有相川始,他对自己这样的位置很满意。他挥手示意自己下去洗照片,把空间留给。

不料剑崎跟了上来,相川始快速走进暗房,把门猛地一关,但剑崎在门关上之前挤了进来。

“你来干嘛?”

“好奇你怎么洗照片的。”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剑崎搬来个凳子,坐在相川始旁边,看着他操作。相川始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他回头瞪了剑崎好几次,这倒不是因为他对剑崎有什么不满,而是因为他以为那只狗从花园里爬了出来,趴在凳子上看着他。

相川始最近老是想到那只狗,这比他想到剑崎糟糕多了,关于剑崎,能琢磨的事情可多了,比如怎么打倒他,他们最后会怎么样…想一只已经死了的狗,却是真的没有什么可想的。

相川始干脆停下手中的动作,回望剑崎:“你以前养过狗吗?”

“帮同学照顾过,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你养过狗?”剑崎吃惊地回问。

“捡了一只,本来是给天音的生日礼物,但是它死了。我最近…”相川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感觉它就在这附近,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在想念它。”剑崎说。

“想念…”相川始也听过想念这个词,但它现在被放在嘴巴里咀嚼,嚼出了一种苦涩的味道。

剑崎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头:“你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自作多情。”相川始躲过他的手,他明白自己是怎么想后,心脏附近的压迫感有所减轻。

他对跟剑崎待在一起时容易放松这一点有轻微的排斥,剑崎拍一拍他,他就会开始塌陷融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相川始生硬地说:“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因为我看上你了。”剑崎包住相川始打过来的拳头,“开玩笑的。因为你和我很像。”

“哪里像?”

“孤独。”剑崎嘟囔着:“你很孤独,我也很孤独。你经常说错话,我也经常说错话,我们真像啊。”

“我没有孤独这种情感。至于你,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

“嗯…朋友再多,到最后,死去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吧,我有预感,我和大家会分开,死了或者被抛进异时空里,这个世界都有undead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喂,这些话我只跟你说过,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为什么会这么想?”

“都来做骑士了,这点觉悟我多少还是有的吧。”

相川始知道剑崎说的是事实,但他只能避开剑崎的眼睛,忍住自己捂住对方嘴的冲动。我希望他活下来。他想。我自己有没有活着倒是无所谓。

“你要什么回报吗?”

剑崎盯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他把相川始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就像在检查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确认了这个相川始是真的,跟他说:

“我想要一个拥抱。”

剑崎说得很诚恳,他的眼神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是相川始慢慢地走近他。他们的胸口贴在一起,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阳光的气味和水的味道混在一起。相川始轻轻踮起脚,下巴搁在剑崎的肩膀上,他的手臂轻轻环着剑崎的背,剑崎也环住他的肩膀。温暖包裹了他。他的鼻腔里充斥着来自剑崎的淡淡血味。

他的伤还没好。相川始想。这个突破安全社交距离的拥抱让他有点想逃离,他要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尴尬”,但它又有种舒适感和安定感,关于死亡,关于宿命的事情,在拥抱中都被遗忘了。

剑崎率先放开了他,跟他说了一句:“谢谢!”

那天晚上剑崎没有回去,留在相川始的房间里,跟他聊到了凌晨三点。相川始对睡眠没有需求,剑崎倒是困得要死。

相川始问了剑崎许多他想知道的问题,他把那个久弃不用的本子翻出来,剑崎回答一条他就记一条。他问了剑崎的过去,身高,体重,喜欢的事情,讨厌的事情。他想到的问题起码有一百个这么多,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那么会问问题。

事后他才想起来他没有问剑崎的年龄,到后来,这个问题也不必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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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nobody329

明智自首以后,晓一直在给他写信。晓没有耐心,信一般也写不长,只有薄薄一页纸。有时候晓实在想不到该写什么,就随便抄起身边一本书,让风翻开书页,再抄一段明智会很不认同的话进去。他已经坚持了几个月,从春初到夏末,蝉鸣从渐响到渐息,明智从没回信。

他每逢假期都在东京,咖啡馆偶遇的新岛冴会为晓带来明智的近况。有时晓会从她那里感觉到一丝时间流逝的不真实感。她已经用平辈人的礼节来对待晓了,但她还是把明智称为“那孩子”。

初春时,冴告诉晓明智要被判终身监禁。晓就写了一封信问他:坐牢的滋味怎么样?夏中,冴又告诉晓,明智交出一份名单,他有可能被减刑。晓又写信:原来你还是想活的。又过了一个月,冴说明智立功了,上面在考虑要不要起用他。晓写信给他:所以你被关着的时候也在工作?

有时候他边听冴讲话边写信。冴问他在写什么,晓就说自己在给明智写信,写了几十封一封回信都没有。冴非常惊讶:你和那孩子关系居然这么好。

晓说,没有,我写的都是气他的话,看他什么时候被气得回信。

晓又听冴讲了一会明智的近况。期间他有几次想纠正冴,明智比他大半岁,晓快要满十八岁而他已经十九了,明智不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但他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他只是听冴讲着明智的事情。后来他们聊到真,冴一不注意,把真说成明智。她的指甲轻触嘴唇说,抱歉。晓说没事,我知道的,我不会跟真说的。

冴笑了,她解释道,我并不是觉得明智像我的妹妹,我从没弄混过他们。

晓转了转手上的笔,差点把笔转飞出去。他随口问道:那像谁?

冴抬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她夸赞晓的技术有进步。然后她说,是我自己。

那孩子让我想到以前的自己,冴放下咖啡杯,也许是这样。晓搓了搓自己的手,他先前一直在听,但现在某种东西几乎要从他嘴里冲出来。他刚要开口,冴低头看了看手表,说自己该走了。离开前她嘱咐晓去医院检查身体,说了一下那些精神药物的危险性。吐真剂的使用是明智签的同意书。

晓完全没在听,边擦桌子边敷衍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晓把咖啡收拾完,诉说的欲望在他心中平息,他想着要不要把刚才的对话写进去。他大概会这么写:冴小姐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为你误入歧途感到惋惜。关店以后他躺在床上,琢磨着怎么写得更气人,琢磨着琢磨着他开始犯困。最近这段时间他更容易感到疲惫,睡意随时都来拜访他。晓很快就睡着了。他梦到在地铁上,他遇到穿夏装的明智。晓刚想说早安,明智就掐住他的脖子。晓呼吸不了,却能说话,他说,明智,我们真的要一直这样不死不休吗?

地铁的门打开,外面有风吹进来,晓感觉很冷。他把明智的手扒下来,但窒息感没有离他而去。明智静静看着他,最后说:我不像你,我只能这样活着。他说完转身就往黑暗中跳,晓来不及喊出他的名字。

晓在被mona闷死之前醒了。mona从他脸上灵巧地降落。mona正好踩到信纸,于是它开始看信。它看完之后问晓,明智是不是还没回信。晓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拽起衣服擦汗。mona又问了一遍,晓说没错。mona拍拍晓的手说,下次一定会有。

晓把汗擦掉。原来的信纸被汗糊湿了,字迹像蚂蚁一样溺水了,乱得不成样子。明智还没回信,晓重新撕了一张纸写:你有没有想过你输给我的可能性?像你这么自负的人大概不会去想的,我猜。因为我也没想过。晓刚要继续往下挑衅时,想到明智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回不了信。这个想法抓住他的胃往下拉,他有点犯恶心。晓又撕了一张纸,往上面写:如果你要恨我才能活下去的话,尽管恨我……我想再跟你说说话。

他把这些软弱的话揉成纸团放进口袋,等下他会用打火机把它烧掉。很多时候他对明智都是不满与挑衅,但是其他的情绪偶尔会冒出来。晓曾经觉得自己能搞定所有事情,但是明智是个例外。他的生还是个本人都不太想要的奇迹。晓想如果明智早点认输,早点向他求助,也许自己能做些什么。晓坚信自己会赢。所以在最后,无论是因为礼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都会拉一把明智。

但是明智没有。晓再次在床上躺下。窗户开着,枯叶飘了进来。晓把它捏碎,褐色的叶片洒在他胸前空白的信纸上。

夏天已经过去了,晓把桌面上的信纸推进垃圾桶,在它们下落到一半时又突然截住。

他的下一封信迟迟没有写出来。在那个秋天,他握着笔的手会突然开始抖动,他的眼前出现重影,或者会突然一片黑,或者混成一片无法辨认的色块。他单是坐着都会睡着,没有原因的疲倦压在他身上。他经常被疼痛袭击头部。那感觉像是卡在他脑袋里的子弹有了意识,有了生命,想要自己钻出来。晓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却一直拖着不去检查。他对着镜子,想要看看自己是否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但他的双眼仍然明亮,他的躯干仍然劲瘦有力。他讨厌面对自己的软弱之处,面对身体的必死性和脆弱性。毕竟他是成功骗过死亡,与神决战的人。

他抹掉镜子上自己呼出的白气,开始想明智也是否会有类似的想法,觉得自己被命运女神亲吻过,走在死亡的阴影触及不到的地方,觉得万物都会像水一样在自己身上滑过。他们没交流过这样的事,但是从明智的眼神中,晓能看出,他一定这样想过。

晓抚摸着镜子里的手。他把嘴唇轻轻压在冰凉的镜面上,又立刻放开。他的指尖点着镜子,晓开始想象明智会如何面对这个问题,他从记忆里抽调出明智的声音,它时而像糖,时而像冰。但无论怎样,它都只是过去的回音,离完整的辩论尚有一段距离。

晓回绝了所有来自同伴的邀请。他用文字和信息编造谎言,伪装出安然又忙碌的样子,实际上他再没去学校上过几节课。他刻意漏过新岛冴给他的电话,避开所有有关明智的消息。那个秋天,晓变得很寂寞。他时常跟自己下棋,假装明智坐在对面。孤独让他更靠近明智,他越来越擅长揣摩,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想法。有时他会被假想敌逼入死角,晓发出轻笑,对空无一人的坐席说:你赢了。

mona用谴责又担忧的目光看向他,晓只是把棋子一个个推倒。有天mona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晓说,不知道。

mona用爪子用力地打了一下晓的头,晓抱头喊痛。mona说,吾辈真见不得你这个样子。

你觉得,晓没头没脑地问他,明智看到现在的我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嘲笑我,会不会觉得没有杀了我的价值之类的,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会怎么想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mona静静地看着他。

晓用手托着脸,望向天边,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边望。

我可能,晓承认道,有点想他吧。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mona跟他说,无论那是什么,吾辈都会支持你的。

就算那是有危险的?晓问它。

你做过的这类事还算少吗?mona反问他。

晓挠挠头,说,也对。

他给明智写了最后一封信,他抄下了自己的地址,在里面放了一把钥匙。他写下了那个一直保持沉默的名字。这是一个邀约,晓不知道最后来赴约的会是什么,但他只是想这么做。

从第一封信到最后一封信,明智从未给过他回音。他在十一月将信寄出,冬天随着晓看到的第一只冻死的鸟的尸体一同来到了。晓不由得想到,又是明智最讨厌的冬天,冬天会温柔又安静地阖上许多生命的眼睛。冬天时晓不想出门,干脆请了几个月的长假。出于愧疚,母亲从来不对他的决定多加干涉些什么。

晓整日昏睡,极少醒着。mona饿了的时候会一爪子把他抓醒,但他醒来也是昏昏沉沉。母亲有来看过他,说要带晓去医院看看,晓拒绝了。他跟母亲说,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睡眠减少了他的疼痛,也让他更少地去想明智的事情。晓产生了一种自己会在冬天死去的错觉,他听到死神的羽翼滑过气流时发出的声响。这是一种不详又蕴含着某种期待的预感,晓在等待某件事情的结局。

这天他如往常一般睡去。半夜他被钥匙卡入锁孔,机械咬合的声音吵醒。他习惯了过分的安静,对一点点声音都感到过敏。起先他以为又是母亲来看他,但这个时间点她早应歇息。晓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以为又是一个荒诞的梦境。来者穿的是有跟的皮鞋,脚步如心跳声般慢慢迫近。

他穿过客厅,门廊,有所感应地往晓的房间走来。他听到这个人不平稳的呼吸,脚步里努力压下的急切。晓又听到门外的雪水汩汩地流淌,它们爬过房屋的外墙,却如同在他身体里呜咽。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房门被打开。那个人把风雪和寒冷都给带了进来。晓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把被褥往上扯了一点。

那个人站在晓的床前,晓闭上的眼睛能感觉到他投下的一片阴影。晓能听到那个人咬住手套,把手套缓缓脱下来。晓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那个人把晓的乱发撩开,手指轻轻按在晓的眼睑上,再到鼻梁,脸颊,下巴。最后,他的手伸向晓的脖颈。他修剪整齐的指甲蹭过晓的下巴,他在找晓的颈动脉。

和雪一样凉的刀刃爬上晓的颈侧,晓还是没有睁眼。雪开始融化,肮脏的残雪流过房檐,晓入神地听着它们往下滴的声音,它像夏天的雨。

晓在等待,他没有阻止那个人的意思,与命运之神赌博的恶习被留到了他成年。晓白皙的脖颈上有细细密密的血珠渗出。冰冷的刀刃舔舐着他裸露的脖颈,带来灼烧一般的真实刺痛,但它始终没有咬下,而是有所迟疑地停顿在那里。

趁他迟疑的这刻,晓悄悄地去碰他的手。那个人没有把手拿开,晓一点点地温暖着另一个人的手。

晓说,我很想你。

晓握住他的手,刀刃掉落在地上。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晓的手臂上,烫到了晓。那个人徒劳地把指甲摁进晓的伤口,但他没甩开晓。这疼痛几乎让晓感到怀念。

黑暗中晓睁开眼睛,明智往后一退,但是晓扣住了他的手。他们的掌心,关节都贴在一起。

晓说,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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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nobody329

连续一个星期,明智吾郎都没有去过警察局,学校和电视台。偶尔有人找来,电话铃焦虑不安地鸣叫,呼唤死者复生,归位。明智吾郎任由它响着,它会无限地响下去,与乌鸦一起。

黑色的乌鸦站在电线杆上啼叫,震耳欲聋地啼叫,它们捉住了太阳,把太阳拖往沉重的大地,杀之,分而食之。

“你能看到乌鸦,是吗?”

丸喜第一次来见明智,就提了乌鸦的事情。站在灯光下的丸喜向站在黑暗中的明智走来。他每说一句话都呼出一口白气。明智没看丸喜,反而注意到了灯光下的一只鸟,它被压平,深深地嵌入柏油马路,灰黑色的内脏和骨骼都清晰可见。丸喜的表情是高高在上的怜悯,他的提议是神的赐福。

“你生病了,明智同学,”他很遗憾地说,“你恐怕病了很久了。我知道你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不再看见乌鸦。”

明智从手提箱中拿出枪,指向丸喜,转而对准自己。

“你能一遍遍复活我,”明智说,“我不介意一遍遍自杀。”

丸喜一慌神,明智就就举枪打碎了他头上的灯泡,听到枪声的警察往这边赶来。明智转身就跑,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去。

他的住处一旦被丸喜掌握,那就不能再回去。大概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居无定所,不再规律吃药。幻觉比以往来得更加频繁。在窗户紧闭的房间里,他听到乌鸦在啼叫。

一想到很快就能死了,他就很安心,关于死亡的想象带给他难得的安宁感。他要更用力地推雨宫莲一把,关于这点他会慢慢想对策。另外,作为他和雨宫莲交易的一部分,自己死后的发展走向也应该被慎重考虑。尽管丸喜的完美世界构想造成了不少阻碍,但一些证据并没有消失。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最大地调动民众对这件事的兴趣,引导他们去发掘真相。

但这浩大的工程绝非一个人能完成。至于合作人选,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名单,不抱希望地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居然接通了,虽然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冴小姐,请问您今天晚上有空吗?”

在对方的拒绝说出口之前,明智又补充道:“是关于他的事。平时那家店,今晚七点。”一说完,他就挂断电话。电话又响了几声,他干脆关了机,躺在洁白的大床里,浓烈的洗涤剂味道包围了他。所有的洗涤剂闻来都有一种疏离感,因为它们妄图否认发生过的事情,把一切恢复如新。

乌鸦还在叫,听着像老人的哭声。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季节应该见不到许多鸟了,那么鸟儿们去哪了呢?明智闭上眼睛,用手遮住窗户漏进来的光。他的意识从十七岁的身体满溢而出,流入十二岁,年轻的身体多么灵巧,他提着装着被单的篮子,向洗衣房轻快地走去。洗涤剂中混有柠檬或柑橘的芳香,当他回忆起童年,他想到的就是这股清冽,又刺鼻的味道。

要洗的被单通常是妈妈用过的,上面有精液的气味,有烟味,有胃酸的气味,当然,从未消失的是乙醇的气味。乙醇的味道闻起来很甜,人会在里面被泡烂。妈妈不能没有酒。在冬天,她的手会抖得厉害,除非给她喝上一口酒。酒精对她的腐化从内部开始,还未波及到外部,她看起来仍旧很美,也有过一两个不错的客人想和她重组家庭。有时她也会想戒酒,为了明智。在她身边的男孩总比走了的男人重要。她是努力过的。她清醒的时候,会让明智把酒锁起来。但是酒瘾就好像是恶魔,一来附身,她的理智就会全线崩溃。妈妈会跪在地上恳求,跟他讲爸爸的事,讲自己的事,讲明智的事。在明智无用的哭泣中,妈妈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然后明智打开柜子,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又再度发生。

有一辆车停下来,是澡堂里认识的阿姨,她挥挥手让明智上车。明智抱着篮子坐上去。车上除了他,还站着一只乌鸦。它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阿姨问明智:【你妈妈最近是有事吗?】

明智摸了摸那只乌鸦,说:【妈妈她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

【算下来,她都睡了快一个星期了。】

明智把那只乌鸦抱到后视镜看不到的地方,在它叫起来之前把它塞进篮子里,用衣物盖住它,然后用力往下压。

一点点红色漫上来。

【因为她很累。】

阿姨停下车,转头看他:

【明智,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对面的新岛冴看着突然定住的明智,把原先质问的语气切成了温和一点的语气。

明智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尽管这笑容很假。他说:“我只是想到了,以前有人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谁?”

“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女警官,她很关心我家的事。但她的讲话语气,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可能有点过于可怕了,”明智又补充了一句,“她有点像冴小姐。”

他又继续说道:“抱歉,我偶尔也会念旧。先回到正事上来吧。”

明智要和新岛冴讨论的事情是,如何在他消失之后,证明狮童的罪行。

“我相信我们目的一致。你为了你的正义,我为了我的私仇。”

“你真的对我毫无隐瞒吗?”

“事到如今,还需要说什么样的谎?”

新岛冴皱眉。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首先,是尽可能多的证据,”

“这是废话。”

“这个你应该会做得比我更好。第二个是,民众对这件事的关注度。”

面前的汤已经见底,露出里面的黑色羽毛。明智把它盖上,忍住呕吐的冲动。继续侃侃而谈:

“我打算写一本关于我的书。”

“关于你的书?”

“关于妓女和罪犯的孩子的书。”

新岛冴沉默了,明智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是私生子,他的妈妈死于酗酒,他的爸爸是个冷酷无情的政治家。但现在的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考入了东京的名校,协助警方,完成了自己的侦探梦想。”

“大家都爱看努力就能成功的故事吧。这个题材一定会受到编辑欢迎的。当然,这是前半部分的内容。后半部分的内容我就要引入宫殿和人格面具了。”

过了很久,新岛冴才问他:“怎么引入?”

“我怎么制造废人化事件,一步步稳固我的侦探的名声,并让狮童的仕途扶摇直上的。还有一些帮助过狮童,自以为能全身而退的人,我也会写进去。我不是没有亲手杀过人,这部分我也会写进去的。”

末了明智又补充道:“媒体那边我消失了很久,但还未过气。他们不会拒绝出版这么一本书的。没有人会拒绝这么一个好机会,对吧?”

新岛冴没有接话。明智也没有再说下去。他看向远处的窗外,玻璃上凝固着血迹,飞鸟撞死在上面,它残损的身体落在窗台上。巡视的经理也看到了,他用两根指头捏起小鸟,丢进垃圾桶,又叫人过来把窗户擦干净。

新岛冴终于开口:

“你打算怎么写这本书?”

“按时间顺序写,十七年的人生不算长。虽然也很想模仿我喜欢的侦探小说家,把我的人生变成一个让别人来猜的谜。但是毕竟,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新岛冴揉了揉眉心,这是一个她感到烦躁和无可奈何时的习惯性动作。

“我的意思是,你想在这本书里,呈现怎么样的自己,一个冷酷无情又可悲的少年杀人犯吗?”

明智摊开手,歪着头,调动脸部肌肉:

“我不是吗?”

新岛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在拼命压抑着情绪。她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几口,然后在烟灰缸里掐灭。

经过这一系列动作,她似乎终于冷静下来,然后说道:

“明智,算我求你,你别笑了。”

不管新岛冴怎么想这件事,她最后答应协助明智。她问了明智的生日,明智如实回答她。

她说:“这样,还差五个月十八岁吗?”

和新岛冴分别后,明智买了一大打纸,抱着走回旅馆。不去学校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写过一个字。在脑袋里,汉字和假名像漂浮的肥皂泡,需要明智一个一个抓住,然后拽到纸上。

几天之后,新岛冴把搜集到的所有资料发来,他看得很慢很仔细。梳理完一遍之后他开始动笔。视网膜上一出现重影,他就停下来。

相比比狮童在的时候,现在的症状要严重得多。毕竟再也没有研究员给他调配控制不良反应的药了。除了幻觉,入睡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即使偶尔睡着了,也会做让身体沉重的噩梦。

这些噩梦大多和他的亲生父亲——狮童有关。明智犯下的第一个致命错误,就是对狮童有过期待。狮童收养了他,在法律上,他们是父子关系。在私底下的场合,狮童会允许明智叫自己“爸爸”。在明智去上学之前,狮童帮他请了一段时间的私人教师,把他包装成东京小孩。从发型到鞋子,明智身上的一切无不是订做的。他走在街上时,有人会说:你看那个小孩,简直像天使一样漂亮。

他在乡下的灰暗过去,那些有酒精味的洗被单日子好像都消失了一样。这些都多亏了狮童。狮童摸摸明智的头,跟他说:你会更努力的,对吧?

明智很乖巧地回应他:我会更努力的!

一开始,明智以为,这里的努力单是指除掉妨碍狮童的人。

在明智的外表和涵养谈吐近乎完美之后,狮童会带他出席小规模的社交场合。其中最常去的,是一位旧华族的私人山庄。山庄主人是一个头发灰白,体格健壮的男人。那里大片大片蓊蓊郁郁的森林,孕育着男人们渴饮的新鲜生命的血。明智长得很美,枪法又出色。因此,那个男人对明智特别亲切。他夸明智就像狮童的亲生儿子一样出色。

狮童回答他,明智可比亲生儿子有用得多。

明智想变得更有用,他努力投其所好。感受到明智对于枪械的热情之后,那个男人提议带明智看一下他的收藏。

明智看了狮童一眼,狮童没有回看他。

明智点了点头。

在男人的房间里,卡拉瓦乔的半裸美少年抱着红酒朝走进来的明智微笑。高高的落地窗正对过去,黑压压的枪械像乌鸦一样停在墙上,发出比月夜更冷的光。

男人笑着说,你挑一把。

明智战战兢兢地挑了一把。男人教明智拿猎枪时,手搭在少年纤细的手腕和露出来的一小节颈部上,男人捏了捏明智的肩胛骨,在他耳边说:“你太瘦了。”

他帮僵硬的明智调整拿枪的姿势。他握住明智的手,从背后紧紧贴住。他的手心有汗,身上散发出一股被烟酒熏出来的臭味。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明智想象了一下这个男人的头像烟花一样炸开,灰白色的脑浆涌出来的样子。明智说,不知道。

“你很像一只鸟,”男人眯起眼睛,拿走枪,对着虚空,“一只白鸟,但不是什么高贵的品种。”

明智垂下头,男人把他的发丝向后撩。

“第一次上这片山林打猎时,我见到了一只鸟。它站在水塘里,细细梳理自己的羽毛,它很快乐,很自在。这幅画面很美,美到让我觉得破坏它都是一种亵渎。”

他抬起少年的下巴,望着明智的脸:

“但我还是开枪了。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开枪?”

明智猜测:本能?破坏欲望?

男人轻轻把明智手里的枪拿走,把门关上,然后反锁。回答明智:只是因为,这是我的领地,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件事使明智觉醒了第二个人格面具。他的状态变得很不稳定,并且极容易失控。那段时间明智有变成无差别杀人狂的倾向,狮童遇到的许多麻烦都因他而起。那时狮童才圈定了明智的职责范围,不再妄求他在别的方面进行协助。

他还能与狮童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关系,但是称呼仅限于“狮童先生”。

在他状态逐渐稳定下来这一年,也就是雨宫莲转入秀尽,慢慢引起他关注的这一年,也是他的人生即将行驶到到终点的这一年。在结尾被写上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时,他数了一遍页数,620页。他又掂了掂稿纸,它非常轻,就像任何一个生命一样轻。

暖气让他有种不舒服的干燥感,他给自己倒了杯水。

明智想,生命或许真的是轻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诞生是因为爱,但最后却会发现,那要么是因为爱的不在场,要么是因为一次不负责任。他想起以往读到的历史课本上写的一系列大屠杀,它最后凝缩为一个简洁而美丽的数字,变成留在明智的指尖上的一个墨点。

他知道现在很晚,但拨通了雨宫莲的电话:

“有急事找你。”

现在是午夜零点。明智走在没有人的路上,往近处的卢布朗走去。他看向灰蒙蒙的天。它像是不堪重负,即将倒向大地。他扯了扯围巾和手套,庆幸自己留的是半长的头发。

雨宫莲站在门口边玩手机边等明智。等的人一来,他就收起手机推开门,哈欠打到一半变成了喷嚏。

“你怎么站在这里等我?”

“听说你写完了?”

莲知道明智的写作计划。他并不支持明智这样做。但他倒是答应明智,只要这本书完成了,他就会看。

他们来到卢布朗二楼,一个狭小的阁楼房间。这是第一次,只有明智和莲在这里。明智注意到,莲长高了,尽管只是长高了那么一点,可能就连身高测量仪都无法发现,但是明智发现了。

莲把暖炉拉过来,打开,两个人都坐在床上。莲在看手写稿,明智在看窗外。忽然间,灰暗的天空中有蓝白色的花开放,它们轻轻落向大地。

莲翻完最后一页,把原稿放在一边,抬起头,顺着明智的目光看过去,说:“惣治郎说冬天一般会下两次雪,第二次比第一次要大。等第二次的雪化了,冬天也差不多要过去了。”

“我还挺喜欢冬天的,”莲说,“因为我很喜欢看雪,你呢?”

明智没有回答,他把手放在冰冷的窗上,就有水顺着手指流下来。窗边有一个小小的鸟巢,鸟儿们都去哪了呢?

明智说:“我不喜欢冬天。”

沉默在蔓延。明智继续看着水珠从自己的手指上流下来,雨宫莲又拿起原稿,轻轻翻动,发出“哗哗”的声音。在他的生命即将逝去时,雨宫莲的生命灯烛仍亮如白昼。同时,他又是所认识的人里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雨宫莲只要存在,就能让明智同时品尝嫉妒与快乐交织的感觉。

明智偶尔会害怕,自己与雨宫莲待久了,就不愿再死了。

雨宫莲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最后他说:

“写得挺好的,但是……”

“但是什么?”

“关于这本书,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你问吧。”

“对于杀人这件事,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错。”

“你在书里写的这段有点可怕。”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为什么要问?”

“听到你自己说出来,反而没这么可怕了。”

明智听出雨宫莲有弦外之音,直接问他:“你认为我写的不是真的?”

“没有,”雨宫莲否认道,你所写的是【绝对的真实】。不过,他加上一句,不是【我认同的真实】。我在这本书中读到的你,比起我所认识的你,更像一个陌生人。

明智被气笑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雨宫莲说:“你知道我的确能理解你。这本书的主人公说他既恨把自己生下来的母亲,也恨把自己带入歧途的父亲。但实际上,你其实很爱他们两个。”

“你在开什么玩笑?”

“好吧,我们不聊这个……那我讲总的感觉,这本书就像,你为了展示,把自己剖开来一样。”

“如果它畅销,对你的案子会有好处。”

“为我只是借口,”雨宫莲说,“这本书刻意为之的冷漠和残忍,还有不祈求宽恕和毫无忏悔的态度。你写这本书的真实目的其实是——”

雨宫莲顿了顿。

“惩罚你自己,与惩罚看到这本书的每一个人。”

那一刻,明智把手放在雨宫莲脖子上,慢慢收紧。相反,雨宫莲伸出手,慢慢抱住了明智。他比明智矮一点,下巴枕在明智的肩膀上。他的卷毛带来轻轻的瘙痒感。

雨宫莲放开他,说道:“这个拥抱是在句号之后发生的事情,这个你写不进去了吧。”

明智别过脸,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你不能代表任何人原谅我。”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很吃惊。我需要别人原谅我吗?他想,明明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任何事情。

“那是你和你自己,还有你和其他人的事。”雨宫莲说道。

时钟指向两点,困意在房间里游走。明智躺下,他问半睡半醒的雨宫莲:“你知道我有宫殿。”

“知道,是真发现的,她提议让你悔改。”

“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我否决掉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明智快要睡着了,他听到雨宫莲小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能不能……”

明智捂住他的嘴,说,睡了。

那个晚上明智难得睡得很好,他没有跌进连续不断的梦境里,而是只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有一只乌鸦飞进了偌大的笼子,一直找不到出来的路。明智走过去,用双手轻轻地把它从笼子里捧起。乌鸦在他的手掌里站起来,用它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它抖抖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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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nobody329

明智不太擅长交朋友。这是他被精心打造出来的完美之下仅剩的瑕疵。这并不是指他不擅长和别人发展一段关系,而是指这段关系很难停留在友谊的层面。它很容易会因为他的某些行为举动,变得过于亲密,最终越过那条朋友的界限。 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特点,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同性朋友。那些男生会把混合着轻蔑,羡慕甚至欲望的目光投向他。每次他感受到目光上附着的感情,他都会把稍长的头发扎起来,露出一小节颈部。那些男生会慌慌张张地转过头,明智则在心里窃笑。 也许比起开展一段正常的朋友关系,他更擅长带有暧昧意味的引诱。他以自己的外貌为诱饵,捕食向他靠近的人,这是从他母亲那里学来的。他付出很少的代价,让这些人服从他,这是从他血缘上的父亲那里学来的。 用情感来笼住别人也是狮童派给他的工作之一。他做得和“清扫”一样好。诀窍就是,在相处的时候既不拒绝也不接受。把自己置于被欲望的那一方。他从不主动邀请任何人,看心情回短信,在谈话中善于倾听。倾听的姿态能让他观察别人的表情,看到水面之下欲望的高低涨落。然后他会决定,是给予溺水的人施舍,还是微笑着看着欲望不断升高。 他把这当成放松的游戏。通过与他的追求者周旋,明智把自己的精神压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但是对来栖晓,他做不到故技重施。第一个原因是他没有诱惑过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人。第二个原因是对方被包裹在层层伪装之下。第一层伪装是他的黑框眼镜,第二层伪装是他波澜不惊的表情。需要足够细致的观察,明智才能瞥到平静水面下的微波。 他站在那里,等待别人向他靠近,就像明智一样。明智必须主动,才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进展。因此,他每一个行动都伴随着试探。他的上半身贴近台球桌,手搭在球杆上。他的姿势很标准,这是为来栖晓准备的表演。明智捕捉到他呼吸突然一滞,他无处安放的手揣进口袋。但明智能感受到来栖晓的目光,那是一种比肢体接触更为轻柔的抚摸。它从明智散开的头发露出的颈部掠过,到他收窄的腰部与翘起的臀部。 这比他预期的效果还要好,明智打出了完美的一球。他恢复站立的姿势,问目光闪烁不定的来栖晓:“怎么样?” “很漂亮。” 这个漂亮似乎有双关意味,明智笑容更深,继续道:“是吗?” “你让人移不开目光。” 来栖晓说得很直率,明智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来栖晓把“你”压得很低,赋予了它一种独特的亲昵意味。尽管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出来。 “这真让我不好意思,很多人都这么说我,”明智又加上一句,“抱歉,这样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他把这句真诚的赞美轻轻推过,用一种让人恼火的方式。来栖晓接过台球杆,眼镜没藏住对明智毫不谦虚的不快,它盖过了先前在闪烁着的迷恋。他轻轻弹了一下杆说:“没有,你很可爱。” 恼火的人变成了明智,但他忽略了这根尖刺。到他们挥别时,它又在明智脑中闪过。这是否是一种轻蔑,一种不屑稍微温和一点的表达方式?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被称为可爱的地方。但在另一个地方,他再次听到了这句话,这句不算赞美的赞美。那是在议员夫人家里。她叫做留美子。他坐在床上边看资料边吃面包。留美子的指甲揩掉他嘴角的面包屑:“你真可爱。” “我讨厌别人这么说我。”明智回答。 留美子充满柔情的双眼立刻冷下来,她说道:“你一定非要这么混账吗?” 明智的手继续在键盘上敲击,他回答:“你知道就好。” 狮童需要她丈夫的支持,明智是狮童向权利伸出的一只手臂。在她面前,明智会表现得很任性。他的任性一半是出自厌烦,一半是出于表演。他需要扮演一位阴晴不定,肆意妄为又美丽的少年情人。她需要这样的人来崇拜,来折磨自己。她需要一个绝对不爱自己的人来爱。这是明智在她的宫殿中所看到的景象。 但明智冷淡地对待她时,她又会伤心。他对这个女人的情绪毫无兴趣,他只是感到困惑。这时她安静了许多,方便明智完成工作。她突然又说道:“你绝对没有爱过任何人。” 明智敲下最后一个字,合上电脑,端起留美子为他泡的咖啡:“你想说什么?” “我羡慕你,”留美子说,“你那么独立,高傲,那么多人爱你,而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 她露出充满讽意的美丽笑容。不过没关系,我会永远爱你。她喃喃道。他们接吻,让被单泛起褶皱,在气氛恰当时说些空虚的甜言蜜语,就像明智以前的情人关系。她说爱,许多人说爱。但他们的爱只能助长他的虚荣,缓解不了他心中的空洞和冰冷。 他们口中的爱就像企图向某一个人抛出的锁链,它让明智感到疲惫和厌烦。它像是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固执地缠着主人。明智有太多不合身的衣服,侦探,杀手,学生,情人。它们会一起争抢他,把他撕得七零八落。他偶尔会想冲进狮童办公室朝他开枪,再朝自己开枪。当然,这只是偶尔。 相比之下,和来栖晓待在一起的时间竟成了减压和消遣。他们坐在街边的甜品店。来栖晓直率地说出自己天真的信念。这既让他发笑,又让他怀念。他像是否定以前的自己一样,把来栖晓逐步逼入困境,逼他缴械投降。明智本该取得胜利,如果路过的粉丝没有认出他。 但晓以他自己的办法解除了困境,他把明智带入了卫生间里的狭小隔间。 逼仄的空间让两个人不得不靠很近。除了卫生间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明智还闻到了来栖晓身上咖啡的淡淡香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存在,都排山倒海地向明智压来。明智保持住了镇静,他双手抱臂,问向他逼近的来栖晓:“你想干什么?” 来栖晓轻轻笑了:“你害怕?” 明智回答:“完全不。” “那就相信我。” 来栖晓摘下了眼镜,挡住了明智即将出口的质疑。来栖晓其实非常漂亮,特别是他平时被藏住的眼睛。它们像出鞘的刀锋一样,明亮又锐利,光芒就足以割伤人。 它盯住明智,像是盯住它的猎物。明智不喜欢如此直接,坦率且危险的注视,但它也让他心跳加速。当来栖晓慢慢靠近时,明智能从那双眼睛中读出无处可藏的欲望。他只要再近一点,他们的嘴唇就会碰在一起。 但他只是轻轻给明智戴上了眼镜。 他的手按在明智头上,他揉得既用力又匆忙,像是想揉碎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他手离开时带走了几根碎发。 “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来栖晓很不确定地说。明智的情绪介乎于气愤与好笑之间,因为他注意到来栖晓没有丢掉那几根头发,而是偷偷揣进了口袋。 他没有拆穿,这让他感觉很好。虽然来栖晓弄坏了他的发型,但也给了他足够有趣的体验。 毋庸置疑,来栖晓就是怪盗团团长。他们开会时从来没有考虑过谨慎和降低音量。不过在把来栖晓变成狮童前进路上的又一具尸体之前,明智想知道他能成长到哪个地步。来栖晓进步得很快,他会去看明智推荐的书,认真思考明智的观点。当他敏锐地发现它们的漏洞时,明智会假装无意地碰一下来栖晓桌子下的腿,他会像猫一样跳起来。 “你作弊。”他看着明智,生气地说道。 “没有,”明智朝他笑,“我只是不知道你这么怕痒。” 他的魅力化解了他的卑鄙。不只是想赢,他还想享受更多的身体接触。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时的肩膀,递东西的手,以及餐桌之下不安分的腿。当他再次成功用这招扰乱了来栖晓的思路时,对方愠怒地看着他,然后勾住了他的腿,隔着衣料轻轻摩擦。来栖晓看着僵硬的明智,假装惊讶地说:“我不知道你怕痒。” “我当然不怕。”明智回答。 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但他们的腿还勾在一起,那有种奇怪的舒适感,就像他们理应靠得更近。这沉默没持续多久,他们都意识到这样有多幼稚,并笑出了声。来栖晓拿开了脚,他努力让自己回到平时的面无表情。 他在看着明智。 明智止住笑,这笑意还没从他嘴角退下去,他问:“你为什么在看我?” 来栖晓无声地说了一句。 明智猜到了,但他说:“我没听清。” “因为你混蛋得没人可以跟你比。” “你说的不是这个,”明智固执地说,“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个混蛋。” “好吧,”明智假装投降,“那就是这句吧。” 他知道来栖晓已经迷上他了。每次他发现这迷恋的迹象,他心中都有种满足感。不同于那种单调枯燥的虚荣,来栖晓表现出的迷恋在他心中唤起的是一种既轻快又怀念的感觉,那让他感到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更多。但在感到温暖的同时,他对来栖晓的恨意也在滋长。它或许不是恨,但它近似于这种明智最熟悉的感情:想要强烈毁坏某个人的冲动。来栖晓得意的笑容,带有薄茧的纤长手指,蓬松柔软的乱发,它们都会激起明智心中的疼痛。这疼痛啮咬他的血肉滋长,针刺般的痛楚自心脏传来。他想挖下来栖晓的眼睛,砍下他的手指,将它们做成美丽的收藏品。如果可以,他想捏住那个漂亮同龄人的心脏,感受它在手里搏动。 考虑到怪盗团的潜在威胁,他愿望的实现只需要等待。他为狮童工作了这么久,他理应要求一些自己的收藏品。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们的下一次见面是在水族馆。明智把票放在来栖晓手上时,对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更想和女生一起来?” “没有,”来栖晓说,“只是这样很像情侣。” 明智的手轻轻压在来栖晓摊开的手掌上,隔着水族馆的票,他凑到十六岁的男生耳边,低声说:“那你想牵我的手吗?” 来栖晓愣愣地看着他。明智收回手,向前走了一步,越过他:“我开玩笑的,我们快点进去吧。” “你真是……”来栖晓深吸一口气,“算了。” 走在前面的明智假装没听到。玻璃里慢慢游动的鱼游慢了时间,波光一层一层地荡漾。水族馆被一面面水箱隔开,分成一个个相互联通但各不干扰的空间。明智手放在冰凉的玻璃上,点着靠近的鱼。他听着远处模糊的对话,它们被距离剥蚀得只剩下音节,几乎成了一首歌。 站在不远处的来栖晓在看他,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眼镜映出游过的鱼群。明智也在那双眼镜中认出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暗影。 “你在看什么?” “鱼很漂亮。” 明智想听的不是这个。他轻轻把它抛开,不再计较。他享受被安静拥抱的感觉,也享受来栖晓沉默的陪伴。在光影交错的水族馆,他变成了面目模糊的旅客中的一员,他脸上的面具脱落溶解,掉进属于人类的一个集合里。 如果不是来栖晓突然拽住他的手,把他往旁边的展厅拉,他还能在这难得的安逸之中多待一会。他们进了一个狭小又隐蔽的展厅。来栖晓给明智指出远处四处张望的记者。 明智记得这个记者,她的名字曾经出现在他的目标清单上。但她运气太好,在走得够深之前就失去了线索。 “在她走之前,我们都得待在这里?” 来栖晓耸了耸肩作为回应。 偶尔有人的声音掠过,但都听起来很远。这就像他们在一个离所有人都很远,很安全的地方。 来栖晓的手心既干燥又温暖,明智轻轻地回握。来栖晓假装在看远处红色的鱼,它们像火焰一样躁动不安。 “晓,”明智第一次这么称呼他,“看着我。” 来栖晓慢慢地把头转向他,明智摘下他的眼镜:“我没收了。” 他看向来栖晓的双眼,它们明亮得像被太阳抓住的鱼鳞。 明智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它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暗影,而是越来越清晰,像水中的波澜一样扩散。他还看到了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早就种下,一直在等待一个实现的契机。 嘴唇寻找到嘴唇的那刻,明智闭上了眼睛。来栖晓悄悄地把舌头伸进来,明智轻轻地勾住它,把它带进来。这个吻很短,但它像是有一个世纪这么久。两个人在变慢的时间运动中慢慢融化,到分开时才重新找回了自己。 明智的脸发烫,从脸颊烫到耳根。他的手指搭在自己嘴唇上,一滑而过。 “再来一次?” 来栖晓的视线落在明智的嘴唇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真可爱。”明智轻柔地说。 出于报复也出于策略,不管来栖晓热切的视线怎么把欲望传达给自己,这里都必须点到为止。 他给来栖晓戴上眼镜,挡住这双眼睛:“不。” 在他的拒绝说出口之后,来栖晓高涨的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下去。于是他立刻加了一句:“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声音里急切的渴望让明智满意地勾起嘴角:“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明智放开来栖晓的手,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你想玩吗?” “那要看奖励是什么。” “奖励是你刚才得到的东西。这个小游戏只是给我们平时的比赛增加一些乐趣,当然,这里也有惩罚。” “还有惩罚?” “输一次,就要给我带一件礼物。你接受吗,晓?” 不需要他的许可,明智再次呼唤了他的名字。明智向后撩头发,露出红色还未完全褪去的耳朵。 来栖晓因他的这个动作恍了一下神,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太公平。奖励的内容由你来定的话。” 贪婪。但明智并不讨厌。“所以你不想玩?” “当然没有,”来栖晓推了下眼镜,“我喜欢你的提议。但我的位置太被动了。” “想要更多的主动权?” 晓轻轻点头。明智的手指轻轻敲击下巴,掩饰不耐烦的情绪:“那你想怎么做?” “把决定奖励的内容作为奖励的一部分,如果我连赢,就让我使用。这样可以吗,明智?” 明智眯起眼睛,说道:“如你所愿。” 但实际上,来栖晓提出的附加条件对整个游戏影响不大。他们两个之中很少有谁占据绝对优势,都是互有输赢。明智的家里增添了一个扫地机器人,桌子上摆了新的化妆品。还有许多礼物,明智每次收到时都在苦恼到底要把它们放在哪里。在无人注意的小巷,在卢布朗的二楼,明智摘下来栖晓的眼镜,对方的渴望照出同样渴望的自己。 每次的吻都会唤起无法满足,无法停止的欲望。明智不时会懊悔自己定下的规定,那让他必须矜持,必须伪装克制。来栖晓很珍惜他们的每一个吻,那是他的胜利换来的吻。他会做得比明智给得多一点,明智默许这样的行为。他会吻明智的眼睛,鼻翼,脸颊,嘴唇。但他也会出其不意地朝明智耳朵吹气,再亲吻他的耳垂。或是脱下明智的手套,在掌心落下一吻。 明智被头发遮挡住的颈部特别敏感。来栖晓在摸他的头发时,会用手梳开它们,再轻轻吻露出来的白皙皮肤。 整个过程明智就像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一样,麻得完全无法动弹。“这超出我给的奖励了。”他朝来栖晓抗议。 “但你很喜欢,”来栖晓抬起下巴,得意地说,“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明智避开这个问题,“这都是违规的。” “好吧。” 来栖晓耍花招的地方变成了亲吻的时长。他学东西很快。前两次是明智来引导,第三次来栖晓反客为主,把明智亲得双脚发软。他把每次接吻变成了温柔的拷问。明智对他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例外还是出现了。因为繁重的工作,那天明智状态不佳,在棋盘上的对局中输给了来栖晓。而在上次的胜利中,来栖晓要求的正是决定下次奖励的内容。 “让你一次。”明智说。 来栖晓反驳道:“我赢得光明正大。” “是吗?” 明智踢了踢来栖晓桌子下的脚,用手托着脸,歪头看他:“该不会,你在想很过分的事情吧?” “你会允许吗?” “我相信你不会做让我讨厌的事情。” 在桌子下,来栖晓捉住他游移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写下: 明晚我会给你发信息。 明智大概能猜出来栖晓想要什么,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他给予来栖晓的,已经大大超出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尊重。但明智还是把它随手扔开,在明天的日期划了一个红叉。 还有一个红叉给了奥村社长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日期。他用红叉来表示值得期待的日子。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来栖晓因为这件事苦恼的表情。他特别想看到来栖晓各种各样的情绪,他要剪烂来栖晓波澜不惊的脸,把里面五颜六色的情绪给扯出来慢慢欣赏。 第二天来栖晓很早就给他发了短信:晚上八点,卢布朗。明智记得那不是卢布朗的歇业时间。但他走近咖啡店时,发现挂牌确实变成了“CLOSED”。 他推开门。 一杯泡好的咖啡放在明智平时的位置上。来栖晓在玩填字游戏,明智在他面前坐下,让即将落到他笔下的答案突然飞走。 “你的猫呢?” “在朋友家,”来栖晓说,“你今晚有空?” “有事我就不会来了。” 明智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他见证着来栖晓的进步。来栖晓的笔在一个格子上停了有一分钟之久。明智看了一眼来栖晓在写的字谜:“答案是樱桃。” “我刚才明明想到了。” 他的笔挪到第二个格子。 “你要在这里写一晚上字谜吗?”明智说,“那我喝完咖啡就走了。” 来栖晓丢开笔,他绝望地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我……” 明智放下咖啡杯,站起来,冷淡地说了一句告辞,就往外走。不出所料,他的手被拽住了。来栖晓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上楼。” 他们来到卢布朗的阁楼。明智对阁楼印象很差,他在寄养家庭睡过一年的阁楼。但来栖晓似乎对它适应良好。 和明智上次来相比,它除了干净一点之外没多大变化,它仍旧又小又破又旧。因此,皮毛光洁漂亮,乖乖坐在床上的一只棕色绒布兔偶,就特别突出。 明智坐在它身边,拍拍它的脑袋。他问来栖晓:“这是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它很像你,”来栖晓将它举起来,递给明智,“来,抱它一下。” “完全不像。” 明智困惑地抱住它。它又软又轻,它的头托住他的下巴。他陷进绒毛下的柔软之中,明智把它抱得更紧:“我倒觉得它像你。” “也许是这样,”来栖晓紧张地说,“你愿意接受我的礼物吗?” “如果我说不接受呢?”明智揉了揉布偶兔的脑袋。他看到来栖晓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这很好笑:“好吧,我接受。” “你接受了我的礼物,那今晚就要……”来栖晓终于拿出了平时的气势,“答应我的请求。” 他又补充:“如果我这些请求中,有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你一定要拒绝我。” 明智喜欢他话中透出的小心翼翼:“当然。” “明智,请你脱下手套。” 明智咬住手套指尖部分,把它慢慢拽下来。他尽可能做得缓慢,因为明智知道来栖晓很喜欢这双手,那他必然会欣赏隐藏在皮质手套下的它慢慢显露出来的样子。但来栖晓离他的距离让明智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晓要是再近一点就好了。 来栖晓已经走到了楼梯附近,他的手搭在扶手上。为什么他要站这么远? “你能把毛衣脱下来吗?” 他今晚提的要求都会这么含蓄吗?明智把毛衣叠在一边,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请解下你的领带,用它绑住你的眼睛。” 明智敏锐地在这句话中察觉到压抑着的渴望。他感到口渴,像是来栖晓的渴望通过声音传染给了他。明智松开领带,用它绕过眼睛,在后面打了个结。 “你现在能看到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 他还能看见一点来栖晓的影子,但他选择撒谎。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他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轻轻摇晃。来栖晓的声音还在继续:“明智,你能站起来吗?” 他当然能站起来。明智踩在地上,慢慢站起来。他的小腿贴着床单,他现在还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可以往前一步吗?” 他步幅很小地迈了一步。他离开了床,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 。冰冷的不安慢慢从他的脊椎上爬了上来,明智感到很不舒服。 但他知道来栖晓在看着自己,他不愿服输。 汽车驶过的声音,行人的说话声,木制地板发出嘎吱声。夏虫在秋日里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微风敲打窗扉。他在这些声音中寻找着最为隐蔽的来栖晓的呼吸。 “我在这里,”来栖晓说,“现在,我会慢慢地向你走近。” 在黑暗中,来栖晓的声音让他翻涌的情绪稍微安定。他感觉有人从背后靠近,然后慢慢抱住了自己。 明智的所有感官都用来感受这个来自背后的拥抱。他们贴合得如此之紧密,像是终于寻找到和自己相配的另一个零件。明智的背部感觉到来栖晓成型的肌肉线条,修长有力的手臂绕过明智的腋下轻轻环绕着他。来栖晓的头发贴在他的颈窝上,比刚才怀里的绒布兔偶还要更加柔软。他分辨不出在响的到底是谁的心跳。 他的身体从紧绷到放松,他的防备慢慢融化在这个拥抱里。没有人这样抱过他,即使是他已经去世的母亲都没有。她害怕他闻到自己身上被香水掩盖的臭味。他跟狮童最大的身体接触仅限于任务失败时,朝脸上挥来的手掌。至于那些情人,他不得不做主动抱住对方的那个。 我喜欢这个。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他找到来栖晓慢慢朝他靠近的嘴唇,他们交换了一个安静的吻。 我可以碰你吗?来栖晓用同样小的声音问他。 明智点了一下头。 “之前的约定仍然有效,”来栖晓说,“你可以喊停。” “我不会喊停的。” 对方没回答,明智听到来栖晓加深了的呼吸。带有薄茧的手指描出了明智的下颏线,它滑入浓密的头发,捏了捏藏在下面的耳朵,这比起色情更是一种带有喜爱意味的赏玩。 “你很美。” 明智亲了下来栖晓的手,表达对这句赞美的感谢。 它们又滑到颈部,修剪过的指甲刮过喉结,带来轻微的疼痛。它们逐渐逼近能裸露与不能裸露分界线,灵巧地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第二颗。第三颗。 明智感到些许凉意,他本能地向来栖晓身上靠。有灼热的柱状物抵在他的臀缝间,而且还在胀大。来栖晓在平时的亲吻中也会有反应,但这是明智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它的存在。明智轻轻地蹭了蹭它。 在解他扣子的手停下了。 他听到来栖晓的吸气声,这种吸气声就像是在忍耐什么特别痛苦或特别快乐的事情:“明智……” “我知道,让你自己来。” 明智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不管怎么说,今夜是来栖晓努力得来的结果,他会尽量不要毁坏它。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现在不只是手指,而是整只手一起覆盖住他的胸部,黏黏的掌心贴在他的乳头上,轻轻往下压,像是有电流流过身体一样。明智立刻拽开来栖晓的手。 “这里不行?” 不知道是因为被蒙着眼,还是因为身后的人是来栖晓。他的感官愉悦被成百倍地放大。它超出了能让他自控的程度,变成了一种无法预料的危险。但他不想让来栖晓发现这点,说:“当然没有。” 他把来栖晓的手放回去,领着它们触摸自己的身体,他冰凉的手指和来栖晓温度更高的手指碾过乳头。他紧闭嘴唇压住闷哼。 他们的手在明智的身体上共舞。他的左手被来栖晓举起,一个湿润温热的东西碰到他的掌心。来栖晓在舔他的手心,明智感觉裤子更紧了。 “很喜欢?” 明智轻轻“哼”了一声。他的手很灵活,也很敏感。他辨认出来栖晓在他手心用舌尖写了一个“A”,是akira(晓)的A。最后一笔往手指方向延伸,从指根升到指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在那一刻他什么都无法思考,不受控制地叫出了声。他咬住自己的嘴唇。 “放轻松,没关系。” 来栖晓轻轻抱住他,缓解了明智因为身体上的愉悦和失态产生的羞耻感。“还要继续吗?” 明智没说话,把来栖晓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你可以喊停。” 来栖晓重复了一遍,但他的手没有停下来。他转到明智前面,帮明智扣上衬衫。 明智听到木板承重发出的嘎吱声,他看不到来栖晓在做什么。来栖晓牵住他在虚空中摸索的手,靠近自己的脸:“现在,我跪在你面前。” 在脑中描绘出来栖晓下跪的画面已经让明智心跳加速,血液往下半身汇聚。来栖晓发出的声音和吐息穿过布料,轻轻抚摸明智。他的头有意无意蹭过明智勃起的部位,明智的腿在发抖,而他的发抖得到的是帮他稳住的束缚和亲吻。来栖晓的手就像在把他往再也回不来的深渊里面拉,明智会因为诱惑快乐地迷失在里面。它们像是打开了一道口子,来栖晓的手穿过那道口子,可以随意操纵明智的身体。明智在快感来袭的同时感到恐惧。但它们没有停下,它们从踝关节往上,描出腿的曲线。来栖晓的手滑入明智的大腿内侧,慢慢往上推。布料成了无用的遮挡,来栖晓的手就像是直接在摸他的神经。 它们抓住他,而他无处可逃。 “停下,”明智艰难地找回自己声音,“晓。” 来栖晓没有多问一句就站了起来,他帮明智解开了绑住眼睛的领带。明智抬手擦去不断涌出来的眼泪。那是泪腺自动流出的液体,但来栖晓把它错误地理解为哭泣。 “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情吗?” 来栖晓轻轻说道,他看起来很愧疚。 明智摇了摇头,在床上坐下。他抱起棕色布偶兔,深呼吸。等那种大脑快要融化的感觉消退,他整个人冷静下来后,他才抬头对来栖晓说:“我感觉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明智并不想讲自己的心理活动。他换了个说法,把问题推到对方身上:“我觉得你在操控我。” 来栖晓完全呆住了:“我在操控你?” “我不单指今天,而是指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明智把布偶放到一边,把左腿搭在右腿上面,“你会让我按照你想法来做事。” 来栖晓站着听他说,明智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了反对。但他仍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改变了我的很多想法和习惯,有时会让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对的。” “侦探王子当然永远是对的。” 明智瞪了他一眼:“你让我觉得这个又脏又破的地方是个很好的约会地点。” “不然我们去哪里,你家吗?” 把要死的人带进家里有点晦气,但是他也不是不可以给来栖晓这个特殊待遇。 “下次再说。” 在来栖晓追问他的下次之前,明智继续说道:“和你在一起……” 他后半句说得很小声,但是来栖晓听到了。 出乎我意料地快乐。 来栖晓笑了:“因为我们在交往,明智。” 明智可不认为他们在交往,他根本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但奇妙的是,他对来栖晓这么形容他们的关系并不反感。 来栖晓在他身边坐下,说道:“在你身边,我也会有失去自我的感觉。只要你开口,我就会为了你去做任何事。” 他又补充了一句:“在不太清醒的情况下。” 来栖晓说的话让明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就像一个冻僵的人出于本能想靠近火焰。 明智靠在来栖晓肩膀上:“为我?” “为你。” 那一刻明智想把所有的自己给袒露出来,让来栖晓看看他到底有多么可悲,多么可恶。 让他看看明智空荡荡的心,让他看看明智指甲缝里凝固的血迹,让他猜猜明智有多少次想杀掉他。你猜猜我要什么?我要你的眼睛,我要你的血,我要你的心脏。 但明智只是慢慢闭上双眼。如果这是谎言,这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谎言。 如果这是真话…… 这不会是真话,因为这是他拿谎言交换来的。真实与真实互换,而谎言相互吸引。他从未那么渴望过真实。 “那我会让你和我一起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明智说。 “为什么想离开?” “因为不能离开,”明智朝他微笑,“有很多人还在期待着我的正义。” 他太累了,说不了更多谎言了,这句将是他今晚最后的谎言。他又把绒布兔偶抱在怀里,跟来栖晓说:你听过布偶兔的故事吗? 没听过。来栖晓把他的头发梳整齐,你愿意讲给我听吗? 明智说,好久以前看的,我也记不清了。但我记得里面有一段话。 他翻了翻自己的记忆,翻了翻垃圾桶一般的记忆,他终于找出了那只伤痕累累的布偶兔。他开始背诵那个段落: 一天,玩具们紧挨着,躺在育儿室的围炉边休息。绒布小兔子好奇地问皮马:“什么是真的?是不是身体里会发出嗡嗡响的声音,而且还会有几只摇手柄从里面伸出来。” “不,可不像你想的那样。”皮马一脸严肃地说,“这是一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魔法,比方说当一个孩子爱上你,并且一直宠爱你,不仅和你玩耍,还真正的爱你,你就会变成真的了。” “那样我会受伤吗?”绒布小兔子问。 “有时候会。”皮马诚实的回答,“不过,等你变成真的以后,就不会把受伤当回事儿了。” “那我会突然变成真的,还是一点一点经过很长时间才能变成真的呢?”绒布小兔子又问。 “你当然不会突然变成真的。”皮马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会慢慢的变,要很长时间。所以那些棱角分明,容易破碎,需要小心保存的玩具,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变成真的。总之,当你变成真的,你的头发很快就会掉光,眼珠会滚落出来,身上的接缝处也会慢慢松撒,你整个会变得又破又旧,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因为一旦你变成了真的,在那些爱你懂你的人心目中,你永远都是美丽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被他吞了进去。他的身体和眼皮都变得很沉,意识在遥远的地方漫步。在他身边的人把他轻轻放在床上,把布偶兔塞在他怀里。 他做了一个满是绒毛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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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macroad

Enhancing Raw Material Stability in Asphalt Mix Plants in Rainy Areas

In regions prone to heavy rainfall, asphalt mix plants face unique challenges regarding the storage and management of raw materials. Moisture and temperature fluctuations can significantly impact production quality and efficiency. To mitigate these issues, effective structural designs and environmental monitoring systems are crucial. This article explores how the integration of rain protection for aggregate bins and temperature control for asphalt tanks ensures stable production while balancing energy consumption and material integrity.

Structural Design and Environmental Monitoring

The structural design of raw material storage systems, particularly aggregate bins, plays a vital role in protecting materials from moisture infiltration. Rain shelters are a common feature in the design of these bins. These shelters not only shield the aggregates from direct rainfall but are also equipped with advanced environmental monitoring systems.

For instance, humidity sensors installed within the aggregate bins can track moisture levels continuously. When the humidity exceeds predetermined thresholds, these sensors trigger adjustments in ventilation systems. By dynamically regulating airflow, the system ensures that excess moisture is expelled, maintaining the quality and consistency of the aggregates. This proactive approach is essential for preventing moisture-related issues, such as clumping or degradation, which can adversely affect the overall production process in the asphalt mix plant.

Moreover, the design of these shelters is optimized to enhance airflow while minimizing heat loss, creating an efficient environment for raw material storage. This integration of structural design with monitoring technology exemplifies how asphalt mix plants can effectively manage challenges posed by rainy conditions.

Temperature Control in Asphalt Tanks

In addition to managing moisture, asphalt mix plants must also contend with temperature fluctuations that can affect the viscosity and quality of asphalt. The insulation of asphalt tanks is a key factor in this regard. Tanks with adequate insulation minimize heat loss, but the thickness of the insulation must be dynamically adjusted based on ambient temperature conditions.

Advanced asphalt tanks incorporate temperature sensors that continuously monitor the surrounding environment. When temperatures drop, these sensors can increase the heating frequency of the tanks to maintain the asphalt at optimal working temperatures. This dynamic adjustment helps ensure that the asphalt remains fluid and workable, which is crucial for quality mixing and application.

By linking insulation layer thickness with real-time temperature data, asphalt mix plants can balance energy consumption and production needs. This integration not only enhances operational efficiency but also reduces energy costs associated with maintaining ideal temperatures.

Balancing Energy Consumption and Material Stability

The linkage mechanism between structural designs and environmental monitoring systems in asphalt mix plants offers significant benefits in balancing energy consumption with raw material stability. By utilizing real-time data, these systems can optimize operational parameters, ensuring that energy is used efficiently while maintaining the integrity of the materials.

For example, when humidity levels rise, the ventilation system can be adjusted to expel moisture without excessive energy consumption. Similarly, by dynamically regulating the heating frequency of asphalt tanks based on ambient temperature, the plant can prevent energy waste while ensuring that the asphalt remains within its ideal temperature range.

This balanced approach not only enhances the quality of the final product but also contributes to a more sustainable operation. By minimizing energy waste and ensuring the stability of raw materials, asphalt mix plants can operate efficiently even in challenging weather conditions.

In conclusion, the integration of structural design and environmental monitoring in asphalt mix plants is crucial for maintaining raw material stability in rainy areas. By employing rain shelters with humidity sensors and dynamically controlling the temperature in asphalt tanks, plants can mitigate the adverse effects of moisture and temperature fluctuations. Macroad’s commitment to innovative solutions ensures that asphalt mix plants can achieve consistent production quality while balancing energy consumption, making them well-equipped to handle the challenges posed by rainy environ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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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對酒當歌

丁禹兮,或者說丁舟杰,我心中的丁兒,簡記之。


禹兮語句摘

小男生把自己活得真好。

他的話語和記他的字句經常有很不錯的內容。
略記之。

影視類摘要的句讀是我自行標示。

列表備份版


==雜誌==

我覺得嚴謹、謹慎、小心翼翼會幫助我更好完成工作。

不安固然是一種不自信,但也是一種責任感的體現吧。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正因「有所畏」,而不會「無所謂」,是以能自我砥礪,穩當前行,關愛了自己,也照拂著別人。這是很珍貴的性靈。另外比較有趣的一點是提到他會觀察人、想像背後故事,這跟阿嘉莎一樣呢。(2022.10.16)

我覺得我的運氣大於我的實力。 …… 這會讓我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這一期整期都挺好的。專文標題英譯也很有意思:「The Realistic Dreamer」。更直白的定義了這一期所呈現出的內容核心。(2022.08.03)

我以前可能會更加歡脫地去跟人交流,想到什麼說什麼,但是現在,我覺得還是需要直率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會更沉穩一些去表達。總體來說就是心境更加落地了一些,就好像我之前是抱著一根在空中的晾衣繩,現在是抱著一根樹幹,這棵樹可能之後會越長越大,將來的我可能會從樹上慢慢爬下來坐到地上,這些心境的蛻變都是求不來的,也是我比較幸運的地方。

這段首先優秀的是他的譬喻力。形容時會採用譬喻法倒也是我們相似之處。這期也是整體來說都不錯。(2022.08.05)

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對未來保持好奇心。

這一篇給我的感想,恰恰可以引用撰文者的一句:「認真完成的過程不會辜負」。丁兒是個好認真的小孩,他認真工作,認真過生活,而天道酬勤。(2023.08.16)

==網路記事==

受到了更多關注我覺得自己更要以身作則,對自己要求更嚴格,我覺得自己需要做一個有責任感的演員。

這篇是問答型的紀錄,簡單而真誠。他的自律自許始終是我尤其敬重的。當中他提到對涼涼的想法對我而言頗有意思,因為在我看來,他的涼涼其實是心思千迴百轉乃至對自己諸多設限的人。我不知道原著的賀新涼是什麼感覺,但我想,這或許正是他本人融入人物之中的一個證明,那些人物都有一縷魂魄,屬於他們的扮演者,而他所化成的賀新涼,便就落在進與退之間、那揪人心軟的一處。(2022.10.02)

我一直都有壓力,但我的壓力在於,作為演員擁有什麼樣的責任,作為一個被人看到的人,我可能會去影響別人,那我是不是得給大家帶來更多正能量的東西。我找到的意義在於此,不管紅不紅,都有這部分的責任和壓力,來鞭策自己。

這整篇主要在談《傳聞中的陳芊芊》,可以由此理解他對這部劇作的理解。而更可以看見的是他對於自身與社會關係的思考。我覺得,這與剛先生期許助人是有相類之處的。(2022.08.08)

==影視(採訪)==

我除了跟老師們學專業之外,我還跟我的同伴們學到了:如何作一個自律的人。

這個採訪問得正經,他也答得認真,整體都很值得一看。這裡頭他就提到了想詮釋「普通人」,是我認為很能體現他的戲劇素養的一點(見[〈同色系的靈魂〉](/MkmU8TJLSXuwNMzIuL9kNA))。(2022.09.12)

來寫這一世的劇情,不要是被人寫這一世的劇情,只在其中歷劫。

他這是在回答一個提問,問他若能輪迴想有什麼經歷,他說當編劇,然後說明得太棒。引自己作品的特點、一方面達到宣傳效果,而還能如此適切的詮釋了「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的自身觀點。令人驚嘆的一段。(2023.07.16)

如果未來之後,有人能提起丁禹兮,我覺得,已經很滿足了。為什麼?是因為你得有、你得有留下來的東西才能讓人提起你,不然……野草茫茫誰提你啊?

怎麼說呢,這個男孩子,始終清醒、勤懇、盡責,並且感恩。後生可畏啊,我總會這樣想他。他這個採訪看得我心頭一熱,竟然像是想要哭了。(2023.09.28)

有些朋友會告訴我說,其實流浪貓不一定會那麼的願意去相信一個人,你能擁有一隻很親人的貓是件非常幸運的事。但是我是非常幸運乘雙倍吧,他們倆都非常親我。

看完劇之後再回頭看這個採訪更覺細緻。他的理解與詮釋始終深入到位,我認為在這短短的採訪中,他甚至可說是對《大理寺少卿遊》作出了一個言簡意賅的評析。我對陳拾這個角色的理解,與他恰恰相符;尤認同他說,李餅最令人欽敬的,是他能「信」。寫[看劇心得](/YANG4bOKRfSI2L8X5X4ezQ)的時候,我最終選擇用「愛」這個字,是因為我想盡量避免「自信正義」的疑義,但,我想說的也同樣是──愛的根基在於信,能信能愛,是偉大的事情。我認為丁兒也是一樣的。他說貓與他親近。我個人的理解是,人之所以能夠自覺幸運,是因為人懂得謝天,是以,一如他所描述的李餅看陳拾,貓看著他,看見的想必也是:「善意最具象化的表徵」。(2024.03.19)

我的勝負欲是在自己和自己較真上。我不願意跟別人比,因為我覺得……比它幹啥呢。我願意跟自己較勁。

他始終細膩、善感且願意去信去愛。有一點執拗,卻是像晶鑽一樣,既清且剛。(2024.11.11)

==影視(綜藝)==

唱完歌那一刻我其實挺……挺感慨的。可能在城市裡面都是活在別人想像中的樣子:家人期待的樣子、公司同事想要你的樣子;但突然間那一刻、周圍又很暗,然後就、就幾個朋友,然後突然感覺就說──自己,好像在那兒。就不是再……不再是活在別人眼中樣子的那個時候的我。就有一種……我其實可能……是偷偷跑到這個世界來,偷偷來看了一眼。我覺得那是我人生中珍貴的時刻。

這段是小丁兒回顧當日節目過程的心得。很有感觸。他果真是個與剛先生相類似的男孩兒。我倒是有過完全相反的經驗。我人生中僅有一度,霎時間感覺自己像靈魂出竅一樣,飄在上空,宛若看著一個並不相干的軀殼,不能理解那個理應是自己寄身的軀殼為何位在彼處無謂的動作著。當時我正處於很糟的工作狀態下,當我發現竟然到達產生這種宛若魂魄離體感覺地步的時候,我就辭職了。人不能讓自己被擠出身體。人必須是人自己。(2023.04.03)

在做一件事情和想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信念非常重要。有了信念的話,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能達成;但如果沒有這個信念的話,那成功的機率就是百分之零。

就說一句:所言甚是!(2023.04.17)

參演劇作觀後

==角色序列表==


==劇作觀感==

片名 星等 觀後
《修羅的遊戲》 ★★★ 故事內容是我喜歡的類型,雖然走向中規中矩,但還是覺得有趣;不過演員整體力道不足,許多鏡頭頗見尷尬,若是強強對決應該會更有意思一點。XD
《我的吸血鬼學姊》 ★★★
《最後一個惡魔》 過於粗糙。
劇名 星等 觀後
《八分鐘的溫暖》 ★★★ 內容尚可,但或許拍攝手法讓我感覺略微拖沓,似乎是想要細膩表現,卻使得部分演繹的方式看起來有點過滿,乃至本來我應該會覺得有意思的人物小心思,看著都有點不耐。相對襯托得賀新涼這個角色更加美好,內心分明千迴百轉,外顯卻盡是明快風流,讓整部劇的節奏與色調都躍動鮮活了起來。本來就是我特別喜歡的彆扭型人物,禹兮總詮釋得十分到位。
《未來的秘密》 ★★★
《傳聞中的陳芊芊》 ★★★★ 〈浮生若夢──《傳聞中的陳芊芊》於我〉
《月光變奏曲》 ★★★★ 〈《月光變奏曲》觀後〉
《春閨夢裡人》 ★★ 小男孩兒新劇還挺可愛的,第一集浸在水裡的模樣戳中了我某種惡趣味。XD 他眉眼自帶的微蹙始終很好看。(2023.03.22)

這劇墜崖式高開低走,男孩兒的長處未能充分展現,較為可惜。靜候新作。(2023.05.13)

〈追畢《春閨夢裡人》的我心緒繁複〉
《七時吉祥》 ★★★ 謝謝每時每刻的經歷,點滴成就自己。無不吉祥,適心如意。(2023.09.21)

〈《七時吉祥》觀後〉
《大理寺少卿遊》 ★★★★ 強項在於人物塑造,能信能愛最是珍貴。(2024.03.17)

就知道我欠這劇一頓哭……怎麼會終究是被彩蛋逼哭呢這合理嗎……人生很痛啊。生老病死是真的很苦的啊。會痛會苦,是因為人在愛啊。(2024.03.19)

角色演繹的確足夠豐滿,勾人情緒不容遮掩。(2024.03.24)

〈簡記《大理寺少卿遊》〉〈再記《大理寺少卿遊》〉
《長樂曲》 ★★ 我觀看這部劇的痛苦指數比起看《春閨夢裡人》時的狀態簡直有過之無不及……唉,為了丁兒好不容易勉力撐完。演員們多半表現到位,兩位主演的詮釋也挺亮眼,卻諷刺的反倒映襯得這部劇更顯荒謬──在忽快忽慢的怪異敘事節奏裡,情感脈絡難以有效鋪墊,演員們的情緒呈現若越發鮮烈,便益顯疏離不可解,透過花絮窺見的原始取鏡都通暢得多。整體的剪輯取捨、情節組構等問題,便不細論了吧。作品之出色總是眾志成城,反之亦然,往往並非單一因素,只能說,這一回,沒能全盤默契的組構吧。(2024.09.20)
《永夜星河》 ★★★ 〈《永夜星河》觀後紀要〉
《黑白森林》 ★★ 《黑白森林》的人物癲佬二,身邊人喊他「二哥」,我便想著大哥是誰,直到14集開頭時才忽如大夢初醒:敢情這「二」字非表排行,而是名稱指代。😂 這劇我原有些擔心獵奇,看著看著發現竟也是「表裡不一」的挺逗趣;再到現在,天地不仁的痛感明確浮現,尤其與前段的幽默相映襯,更覺刺人。再看後半。(2024.12.12)

「二」字大抵是多重意涵,在此可能還包括了一點形容義。(2024.12.13)

前一次看到這麼斷崖式崩壞的還是《春閨夢裡人》……我真是不忍多說什麼……前、後半彷彿完全不是同一部劇……可惜了還不錯的前半……(2024.12.19)

後半急轉得彷彿跟前半不是同一部劇……(2024.12.20)

其他書寫

==隨筆==


==微博零星散記==

也算是微博備份。摘記。其餘以「[微博新鮮事](https://m.weibo.cn/c/novelty/detail?card_id=7652887526152193)」開設丁兒相關分頁整理。
日期 內容
2022.07.16 近來因禹兮這個孩子而書寫動力勃發,短短時間內前前後後加起來竟寫了快十篇,還包括好久好久好久不曾寫過的極短篇。XD 緣分到底是不可思議,人事物會在何時怎樣相遇,復被記憶,乃至收入心底,因果奇巧難窺其祕。祝福我們都成為自己,歸於愛裡。這是最好的事情。
2022.07.19 禹兮這個孩子最令我驚豔的地方,或許在於他遠不只是我以為的溫良恭讓,他更是敢為敢當。那種內蘊於柔軟底下的剛強,也讓我感覺與剛先生相像。我很怕受傷,逃跑才是我所擅長,而他們都能迎難而上。我做不到那樣,我敬佩他們正面生命的能量。
2022.07.27 那樣的禹兮也真的是非常好看。很喜歡那些時候那樣的他散發出來的氛圍。影像與文字相類,彌足珍貴,把瞬時凝成永恆,白雲蒼狗,而有靈魂的一縷,寓於文字與影像裡,不老不死,海枯石爛,仍得以彼時之身,醒於萬劫之後,碰一場邂逅。譬如朝露的生命,終歸有不與萬物遷化的可能。
2022.08.14 這個男孩兒的美,具現在他驀然湧出的淚。淚水的源頭是心與靈,他的神魂顯見澄清。
2023.03.23 小男孩兒很認真
2023.04.19 這個男孩兒原生的眉眼很好看,本無須過分妝點修飾,素淨而真實的模樣相當吸引人。
2023.06.22 丁兒真心是真純可愛。一如照片毋庸過度修飾,實實在在,直誠素美。
2023.08.19 在我看來,禹兮弟弟,後生可畏,令人敬佩。
2023.08.31 《七時吉祥》整部劇我剛看一半,但須先為小男孩這封情書鼓掌。情深意重,對世界更對自己。人生在世,日日輪迴,我們都是由每一個微小的情感碎片拼組而成,時刻丁點的累積,逐漸堆疊成自己。我們不是為了成為別的誰而活的。我們終始都在通向自己。珍惜一切經歷與記憶的禹兮弟弟,已然具備以愛凝成的形體,是故美麗。
2023.09.21 哎喲!!一眼想起丁兒的小東方。自從去年看了他飾演的東方不敗以來,至今過了一年半,還是幾乎天天都會重看片段。XD 那是一個狠狠扎在我心上的角色。期待與新人物的會面。ˇ
2023.12.06 好可愛。XD
2024.01.01 他真適合這樣的造型,好看。
2024.02.21 特別喜歡丁兒在《大理寺少卿遊》片頭裡一頭白髮造型落淚的模樣!
2024.03.28 與角色共歷悲喜,琢磨砥礪,沉澱於心底,亦是春泥,育成胸口花團錦簇色彩各異。然後歸返自己,毋庸演繹,內裡依然流淌清水涓滴,甘甜如飴。
2024.04.05 我是真的要捨不得看小朋友不斷詮釋各種生離死別大悲大慟了。😂 即便是一瞬間,我都捨不得人感知、承受那麼深重的疼痛。畢竟痛會傳到我這邊來,我怕痛。我想要天花亂墜那樣的笑。
2024.04.26 哎喲丁兒真的是一個帥氣的小可愛。XD(16:17)

小可愛,拿著弓箭的模樣倒讓我想起伊羅斯──很適合他──愛之神。(22:47)
2024.05.20 想這小男孩兒臨近而立,我覺得他早已站穩根基,始終耿直努力,對年長的我也有所啟迪,足堪學習。我仍是那一句:後生可畏。本名為丁舟杰的禹兮弟弟,心澄不欺,養成正氣,活出名中義理:俊傑特異,蓋仁者無敵。
2024.06.25 彼時偽尾狐公子造型過於一閃而逝,李餅白髮畫面也甚短,此際慕聲妖化模樣終於維持夠久可細觀,感人。慕聲、衛韞都美貌,但我還是更好奇《黑白森林》的類型主題,雖然似有些像我接觸較少的冷硬派;彬彬也屬剛強式的帥,不只有與姓名反差的趣味,相較其他扮演,應也稱得上是較不同的形象塑造,挺有意思。
2024.07.07 我經常感覺,有一整個故事,喧囂著要從丁兒的單張靜態照片中撲面襲來。兩度逼得我必須記下。就好像他是一個載體,壓縮著起承轉合裡七情六欲,凝成一張預覽的圖像。未及開啟,已見鋒利。
2024.07.12 恭喜丁兒終於殺青,作回自己,享受屬於本心的快意。
2024.09.11 丁兒那真真是打骨子裡透出的可愛與柔暖啊。光陰的埃塵沒有積澱,質本潔來,初心常在。難能可貴。
2024.10.10 他真是一個很美麗的小孩,從內裡透出來。
2024.10.19 誠摯機智小可愛。XD(13:50)

丁兒今天是好可愛的小紅娃。XD(14:23)
2024.10.30 雖然我更喜歡能把人的肌肉紋理看得清楚的影像質感,然而咱小朋友的眼神流轉實在很漂亮。
2024.10.31 好看、好聽、好用心的好孩子。丁兒的慕聲感覺好棒。(14:18)

小朋友真的是好適合這般江湖落拓、亦正亦邪的角色。古韻略帶和風,三分春華,一絲微澀。會讓我想起他早些年那些很美麗的圖影,以及那位在他詮釋下猛烈撞進我心底的人物。今時還有幾許沉澱的香氣。(21:09)
2024.11.12 好棒的紀錄,寫得細膩通暢而誠摯動人,將彼此的真心、用心具象呈現。得以遇見契合的夥伴,哪怕只是一時的工作交會,都是難能可貴的緣分。諸事無不是眾志成城,自身本係一切經歷所成就;謝謝這般清晰的側記,好似生命的拓印,把記憶、情感凝成的魂魄一縷給典藏了下來,而見禹兮的確踏踏實實,活得熱烈。(01:20)

孩子甚至眼睛都沒眨……那麼專心致志的在表現。很美。裡外都是。(02:08)
2024.11.13 兩年前剛剛知曉禹兮這個小朋友的時候,我就因發覺他內心的強大而驚嘆;今時這個小孩子依然令我備受震撼──那般堅毅、果敢,生發於純粹的誠摯,形成宏偉的能量,如水輕柔,而無從摧折。非常了不起。
2024.11.14 路漫道阻,且積跬步;心期然諾,上下求索。多少戲劇嘗試擷取、再現生命的熱血,尚難以復刻平實的真切,高聲一吼、縱身一躍,慷慨昂揚,召聚眼淚。他把日常活得飽滿,無負寸陰,朝氣勃勃。人在世間可以這樣過。(12:18)

眼鏡、刀叉、食物共構,讓我瞬間想起當年激得我衝動寫文的其中一套圖……發現彼時衍生的妄言套用在似乎也相當適配。😂(22:09)
2024.11.15 除了彬彬以外,我今年真的可以看見陳倫吧!可以看見陳倫吧可以吧!!!到年底之前我都不會放棄希望的!🤣(19:49)

很穩當,謝謝。❤️(23:28)
2025.02.07 丁兒認真努力、有心負責的工作態度可見一斑。
2025.02.26 禹兮弟弟彼時「初到江湖恰逢少年」,所演繹出的東方不敗便令我驚才絕豔。心潮洶湧得寫過數篇,至此但覺毋須多言。謹念那片海邊,那張淒絕的臉,以及安靜天地裡孤身獨坐的礁岩。
2025.07.20 歡迎丁兒來到三十代,日後回望,或許也會體會而立的意義。自省度,自濟渡,自觀音,一步一印,朝不惑的己身邁進。共勉。(01:15)

生日快樂,非生日快樂,活著的每一天,安適平和。邂逅以來三年多,雖然也有讓我覺得太像個小弟弟的時候,也全是認真度日的樣貌。會覺得好好吃飯就是好好生活,會從作菜裡學作人,扎扎實實的走在時間的刻度上,逐步長大。易感、念恩、省身、敢行,始終是珍貴的寶物。確為人傑,愛為根本。(20:27)
2025.07.29 在丁兒脫口問出〈萍聚〉是什麼的時候深深體會到他小我八歲的世代鴻溝。🤣


==衍生創作==

極短篇

  • 〈如來〉

    形象取自2018年電視劇《新笑傲江湖》中的東方不敗。

  • 〈無辜〉

    靈感來自禹兮2020年7月17日在微博所發的其中兩張圖。

  • 〈咫尺天涯〉

    這次是因為禹兮的工作室微博2021年4月21日和同年4月24日發布的兩套圖而產生的衝動。

  • 〈正者不敗〉

    參考《淮水竹亭》張正跟《新笑傲江湖》東方不敗故事的新編。

#愛人 #丁禹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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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裸海天使

魔法药AU,人类神波&魔女花

神波诚二一生见过三个魔法使。如果算上玛那石,是四个;如果算上史书里的插图,是五个。有时神波觉得很难区分人和魔法使,或许曾和一些伪装成人类的魔法使擦身而过,那么数量会更多;或者,一些他以为会魔法的人只是冒牌货,他们以魔法之名行欺骗之事,那么数量会更少;但为什么人们会上当受骗呢?神波自己也不明白。      神波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魔女是母亲。神波京子的魔力很弱,不足以支撑她实现复仇;执念却很深重,以至于要让一点魔力都没有继承的孩子——一个普通人类,来实现她的夙愿。在神波还小的时候,母亲就跳崖自杀而亡,尸首至今没有寻得。神波想,这是当然的,因为魔法使死后会变成玛那石,在悬崖下广袤的森林里寻找一块石头,难道不是天方夜谭?这样想来,做魔女或者魔法使是一件好事,死了就是死了,一块石头回归大地。他无法想象母亲的尸体,无法想象她像睡着了一样死去,仿佛还会再次醒来,继续呢喃那四个名字。         十六岁的时候,神波遇到了第二个邪恶的魔女。和泉花就住在和教会同一条街上的不远处,但她长到十几岁,才突然发现自己有运用魔法的能力。后来神波知道,这事并非偶然,花的父亲斯图尔特也是魔法使,为了隐藏身世,不得不带着一家三口四处辗转。斯图尔特的身体不好,不能出门,神波从来没见过他,但是他能凭借别的脸,勾勒出对他的想象。那时候神波刚刚被从教团资助的孤儿院选拔到教会工作,周围没有什么同龄的少年,不知怎的,就和花开始往来。最后,她还成了神波复仇之旅的起点。      当然,在这个魔法使如此稀少、如此受迫害,以至于不得不隐藏自己而生活的时代,花和父亲都是魔法使的事情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有时候,他们一直散步散到城郊,在四下无人之处,花就偷偷给神波变魔法看。那时花对魔法的掌握还不甚熟练,只能做些小小的把戏。她最喜欢的一个魔法是,让藤蔓从她的指尖延伸出来,一瞬间又长出了嫩叶和花苞,花朵立刻如烟花般绽放开来,不多时又如烟花般凋谢、消散。在漫长的冬季,只有花的指尖是唯一的春天。      在这样不自由的世界里,能施展这样小小的魔法就足以让花感到莫大的快乐。魔法使的一生很漫长,或许花会活到崭新的时代,或许会成为传说中的大魔女,迟早有一天,无论是这样渺小的乐趣,还是神波决定要给予她的不幸,都会成为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个时候,神波在他仅仅容纳了几个村庄、几个城镇的狭窄世界里,还远远无法想象那样的未来。      他们常常坐在城郊的长椅上聊天,内容都是稀松平常的家事;奇怪的是,神波竟然从来没有觉得无聊过。      花对教团感到好奇,也喜欢恋爱的话题。对于前者,神波能说的事情不多,因为教团里的生活非常贫瘠;对于后者,神波更是无话可说,而且花对父亲抱有的感情,对神波来说有种极为特别的恐怖,或许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神波偶尔也会想,为什么花愿意把自己是魔女的秘密慷慨地分享给自己呢?但是,这个问题将永远没有答案,因为它甚至从来没有被问出。      有一次,花让他坐在扫帚的后面,二人飞过一片如海一般宽阔的湖面。花突然说:神波君,我喜欢魔法。      神波说:我知道。      花继续说:因为有魔法,我觉得活着很美好。如果我有了孩子的话,希望祂也能如此享受这个世界。      神波的心骤然一缩,就像被幽灵捏住了心脏。母亲留下的诅咒与他同在,正提醒他这个不错的机会。于是他开口:……你和父亲都是魔法使,不是很有可能产下有魔力的孩子吗?      花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了第一次给神波表演魔法时那样既天真,又坦率的微笑。她说:神波君,你好聪明啊。      彼时仍然是寒冬腊月,湖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阳光照射在冰面上,有如钻石般闪耀,同时也刺痛着双眼。神波不敢看湖面,也不敢看花的脸,就像他从来不敢直视太阳。他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一大片鲜红在视网膜前展开。阳光也好,花也好,尚未到来的春天也好,都是这样如鲜血般残酷的事物。      他想,这没有什么,魔法使本来就是没有伦理观念的生物,尽管长着酷似人类的外表,终究和人类完全不同。就像在需要救赎的时候,神从来不出现;而在人犯下罪行的时候,又往往如有神助。神乐于考验人,本就是邪恶的存在;而作为神之使徒,魔法使都像斯图尔特、像母亲、像花一样邪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神波突然觉得很害怕。在这高空上,只有花和花的扫帚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但是现在,花那纤细的背影好像变得很遥远。在他们身下,湖面依然开阔、熠熠生辉。神波突然想,这是一片无尽的地狱,仿佛他已经被花的扫帚远远抛下,此后,必须一个人行走在炽热的玻璃上。      事实上,那确实是在他们少年时代的最后一次见面。不久后,和泉一家就从这条街上搬走了。         等到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此时神波已当上教团的副牧师,对其他三个人的复仇也早已结束。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神波刚刚主持完礼拜,温暖的阳光穿过教堂的窗户,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魔女突然也飞了进来,就好像她是阳光的一部分,带着和煦的南风、鲜花和青草的味道。她说:神波君,好久不见。我旅行路过此地,就想要来看看你了。神波哑然。      时隔多年,花又让神波坐上扫帚的后座。花的扫帚比十年前显得更结实,更华丽,上面挂着许许多多她喜欢的小东西。神波恍惚了一瞬间,如果自己曾经送过她什么礼物,是否也会被这样装饰起来呢?但是没有,未来也已经不可能了。      花带他飞到了温暖的南方。那是神波从来没有到达过的国度,不知何时起,花的世界已经变得如此宽广。他们降落在一片宽阔的花田,她和孩子两个人的家就在那里。一个金发的男孩打开门,随即扑进花的怀里哭了起来。看样子花的旅行有些太长了。花抚摸着那个男孩的头,一边温言软语地安慰他,一边看着神波,又露出当年那样天真又坦率的微笑。她说:这个孩子是咲,和我一样是魔法使呢!多亏了神波君,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哦。      他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怜悯,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问花自己可以不可以把这个男孩带走,因为教团仍然没找到适合培养为下任使徒的幼小魔法使,因为他突然觉得咲的存在很可怜,在花身边显得更是如此,因为他突然想要开始相信教义,几乎是第一次希望赎去某人的罪过。不过他没能问出口。因为花说,自己是爱着咲的。      一瞬间,神波产生了想哭的冲动。因为这片金色的夕阳,这张笑脸和这些话语,都绝无半点虚假。他想,无论是花施展魔法的时候,还是产下孩子的时候,他都从来不知道花所谓的那种幸福是什么。这是不是因为,母亲的诅咒仍然没有解开呢?        取而代之,神波只是问了花关于自己的事。他说:我没有告诉你,我的母亲也是魔女。生前,她对我施予了诅咒;可是,我应当已经尽完我该尽的事,为什么诅咒还是没有解开?      花歪着头,对这番话困惑不解。她说:神波君,你身上没有任何魔力的痕迹啊。如果你的母亲是魔女,那么即使你是人类,我多少也应该能感受到你母亲的气息。更何况,你说有诅咒,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依我看,并没有什么诅咒,你的母亲也只是普通的人类。      神波如闻晴天霹雳。半晌,他才接上话:这怎么可能呢?母亲执着的那四个名字便是她的咒语,日复一日,她便是通过那咒语来折磨我的啊!我的身心俱是那诅咒的证明,若非如此,我的人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花耸耸肩,回答说:如果是魔女的诅咒,那倒好办,只要准备相应的道具、法阵,什么样的诅咒都可以破解。但来自人类的欲念,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有时候,你们人类比魔法使要可怕的多啊。      此时,夕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一片蓝色吞没了世界。晚风拂起,草木发出海浪般的声音。暗淡的夜色中,咲不知何时躲进了屋里,花的脸也失去了分明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神波没有再说话,只是想,到了现在,因为太阳已经不再耀眼,因为一切界限都不再清晰,自己终于可以直视花了。         神波诚二一生只见过两个魔法使。但若说魔法是以心来驱使的,那么有些人类的心或许比魔法使更强大,那些怨恨与爱欲的沟壑,比恶魔的灵魂下降之处更深更远。很小的时候,神波中了人类的诅咒,到死,或许也没有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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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fumin@writee.org

【原创百合】俘虏

我和林焕认识二十年了,要知道,今年我们两个不过才二十八岁,从认识这女人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女人会让我万劫不复。别误会,不是浪漫意义上的,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八岁那年,学校组织爬山,我被这幼小女人的美丽面容蛊惑,心甘情愿陪这二逼到陡峭的禁地采果子,差点双双摔下悬崖。自那以后,我和这女人就形影不离,小学,初中,高中,竟然连大学到考到了一起,更是在毕业之后来到同一座城市,真可谓是孽缘。

更糟糕的是,我们两个都是同性恋。

两个同性恋女人,认识这么久,却连一场暧昧都没有发生过,说明彼此之间的契合度一定跌入了低到不能再低的雪山谷底。我与林焕正是如此,我性格谨慎,崇尚脚踏实地,按部就班,我对我人生有一套清晰明了的规划,在事业取得如何的成就,在生活中攫取如何的钱财,我全部都了然于心。对于我想做到的事,我一定会不惜代价做到,这种品格如果用美谈包装,叫做争强好胜。野心勃勃。但倘若用神经质的角度看,我这样的人,其实有严重到要从身体溢出的控制欲以及强迫症。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办法和任何一任伴侣长久。即便其中有几任伴侣,如顺从的狗一般匍匐在我脚下,几乎臣服于我,我也只感到了无意趣——

我对天生就想做狗的人,没什么驯服的欲望。

我喜欢挑战让我有征服快感的东西,可惜这样的东西在感情世界里并未出现过。毕竟,爱情不是战争,除了我,没有人喜欢你死我活。

而林焕,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别误会,她并不散漫,甚至颇有野心。但在我紧绷着一根弦去切割我人生的时候,这女人太游刃有余了。周旋在不同的感情之间,被女人们爱着恨着,在工作上手腕残暴,却总是佯装若无其事,喜欢在最后一刻吞吃掉对手的商业版图,品尝敌人绝望的神色。与家庭的关系也是,她撕破了脸,早在我们高中的时候就腆着一张没人能拒绝的天神容姿,哄骗我父母开心,让她睡在我的双人床上。这女人是野兽,是毒蛇,没有为人的道德和体面,有的只是冷酷的生存意志。

我对这样看似与我有相像之处实则颇为不同的女人,对这样轻而易举就获得我所渴望的一切的女人,对这样随心所欲生活着的女人——

我真是烦透了。

“方雁。”

我回神,这熟悉的声音。啊,绝对是那个烦人的女人没错。果不其然,只消片刻,那女人纤细骨感的手就从身后摸过来,沿着骨盆和腰肢,巨蟒一般攀爬到我的胸口之下,随后紧紧抱住我:

“又失恋了~”

她撒着娇,让我转过身去。为了应付她,我不情不愿和她面对面,看着她那张容光焕发的脸凑近我。啧,每次分手明明都是她甩掉别人,却总是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当然,这受害者的姿态也维持不了多久,她骨头缝里的傲慢和得意无论喷了多少暧昧不清的女人味香水也盖不住。这人要是我说,只适合喷一些冷酷的金属味,只有那种残忍的味道才配得上她的德行。正如现在,这女人朝我撒娇,就是为了看我厌恶又推不开她的神色,不可理喻,糟糕透顶。

“怎么又是这幅样子……”她笑起来,我们坐在酒吧中央,这毫不收敛的女人此刻已经通过无意识散发的性魅力俘获了周围一圈人的目光。呵呵,按照常人对自大狂的理解,她们应该很享受这种被众人膜拜的感觉。但怀揣着这般认知的人本质上没有遇见过任何可与古时代帝王齐名的狂妄之人。Hello,这里有人遇见了,就是我,林焕这个自大狂所享受的不是众人的爱,而是众人的唾弃和臣服,她在用生命践行高处不胜寒的意境,正如现在,她冷眼斜睨周围的崇拜者,将众人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这是她熟练掌握的戏码。

接下来的发展也很熟悉,她通常会用野蛮的美丽支付代价,挑选一个看的过眼的玩具,然后在几个月内与对方进行苛烈的恋爱,直到对方受不了她又离不开她,她就大发慈悲放手,美其名曰——被甩了。

我在初次了解到她恋爱意趣的时候,幻想过有人在床上会捅死她。这女人估计哪怕被杀了,被割掉头颅,也一定会在嘴角保持恬静的笑,因为她就是这样把装逼贯彻到生命最后一秒的女人。但随着时间推移,我明白了,这人不会死,甚至会活得比在座各位都要长。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鳖,恶人拥有精力旺盛的生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怎么不理我?”这女人更进一步钻进我的怀里,把自己沉甸甸的胸压在我的大腿上,还将一头波浪卷铺满了我的膝盖,“我们来喝酒吧,我请客——”

呵。

这女人真是不自量力,若是说我有什么可以胜过她,那就是我的酒量。从小到大,她永远醉在我前面,在喝酒这件事上,我是她的喜马拉雅,而和那座无趣的大雪山不同的是,林焕永远不可能征服我。

凌晨三点半,林焕不敌倒下,我倒是清醒得很,甚至有余力去扇她巴掌,让她趴上我的背,我好把她扔去打来的出租车里。

在劣质的皮革味儿中,林焕倚靠着我,仿佛从出生起就这样孱弱。她喝醉之后没了平时的锋利,变成一滩散发着异香的温水,蔓延,侵略,搜刮,可谓是另一种形式的强盗本色。我有她家的密码,她被我丢去床上,我环视她乱成猪窝的房间,惊讶于这种宇宙尽头的垃圾场竟然没有任何味道。我知道林焕身上一直弥漫着她那乌七八糟的香水味,但那种异香一点也没停留在这间房子里,就好像林焕从来不曾拥有过它,也从来不在此处生活。

不过这顶多只是令我疑惑,我对这女人真正的秉性太过了解,因此也对探索由她秉性延伸出的异常毫无兴致。我起身,准备就此离去。

我没料到林焕会抓住我的手。

而她的下一句话,更是平定惊雷,直接炸毁了我和她之间一直摇摇欲坠的粉饰太平:

“做吗?”

林焕这么说,看似疑问的语气,却附加上迷离笃定的眼神。猛然间,我的心像是被充满荆棘的秃头玫瑰枝刺痛,真是不可预料的攻击,我直接鲜血淋漓。这玩弄自己人生和别人人生的王八蛋,终于疯到在我头上动土了吗?要不是我多年修炼,定然是要被她气到表情碎裂,令她邪恶的品味得到满足。

我他妈才不要让她如愿。

于是,我冷着脸,坐在她身上,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我自小手劲儿惊人,这次没有留情,果然让她不适地侧过脸,露出痛苦的表情。

“看清楚我是谁再放狗屁。”

我凑近她,近到我们的酒味都在呼吸间纠缠,难闻之极。

“要和我做吗?林焕。要和方雁做吗?你他妈给我好好看看——”

她屡屡想侧身挣脱开我的手,我偏偏不要她逃跑,我要她不舒坦。在这女人认清楚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之前,我才不会轻易放过她。

“方、方雁……”她在鼓起的脸颊里嘟嘟囔囔喊了几遍我的名字,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我心底一惊,直觉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她不再挣扎,甚至摆弄出一副我没见过的媚态,如猫狗般用自己的脸摩挲我的手指:“要和你做的,方雁,你会答应我吧?”

比赛开始,哨声吹响,响彻天际的刺耳鸣笛音飞去月亮和乌云之上,这空旷的体育馆,我与林焕早已站在对抗的两端,这是只有两人的橄榄球赛,连观众都不会对此发难。这里的胜利无人知晓,落败更是只会得到对方的嘲笑。在这天地万物被压缩的一瞬之中,我意识到,一场比我人生经历过所有竞争都要残酷的战役打响了。林焕,我的敌人,我的毒蛇,我镜子里黑暗的女巫,我一直想要击杀的犀牛,想要撕咬的母狮,这我一生中最恨的人用最糟糕的方式决定终结我们之间的关系。痛,被生生掰断腿骨的痛从我的灵魂蔓延,如野火燎烧过境,我简直要兴奋到战栗不止了!

以为这次我也会纵容你吗?以为这次我也会向你低头吗?以为我是你那些娇柔的情人,在你的毒液腐蚀之下落荒而逃吗?你错了,林焕——

我要杀了你。

我这么决定后,脱掉了上衣。林焕的眼神呆呆的,似乎认不清发生了什么,没给她后悔的机会,我将她双手反剪,用大腿将她踢翻过去,压住她的脊背。

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声婉转的呻吟,在我去掀开她的连衣裙,扒掉她聊胜于无的丁字裤后,这呻吟变为了喘息。我用手指撬开她丰满的嘴唇,毫不留情捣弄她的喉咙,抚摸她的牙齿,感受她在我身下颤抖,战栗,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大发慈悲将手指拿了出来。

这征服意味极强的背后位令她美艳到邪恶的侧脸只能露出半张,海藻般的头发盖住了她狼狈不堪的半身。我坐在她白嫩到无礼的大腿上,将那湿润的手指沿着凹下的腰窝一点点滑去她的股缝。我即将发起最后的进攻,要向我求饶吗?要去反省吗?回答我,林焕——

我拎起她的脑袋,强迫她看着我愤怒的眼睛。

她笑了,谄媚、讨好却无所谓地笑了,她迷醉的神色褪去,换上了一张沉浸在情欲里的脸,这张脸拥有挂了涎水的红唇,此刻一张一合,仿若深渊:

“好爽……方雁,还不够用力……”

我将拇指摆在她的尾椎骨上,随后带领食指中指捅了进去。

林焕极其小声地哽咽了一下,短暂的颤抖后,开始喘息着在我的身下扭动屁股,将自己更深的地方呈送给我的指尖。食指和中指被湿泞紧紧包裹,我抽动了一下,感觉她身体里那些蠕动的软肉也跟着我的动作上下翻涌。我找到她的敏感点,用力摩挲,她的头随着我的动作深深埋进枕头,从我的角度,可以轻易观测到她耳垂血滴一样的红正从脖颈蔓延,一路逡巡到我手指所在的那两瓣肥美饱满的肉蚌。

她的腰塌了下去,夹紧的大腿倒是将屁股递得越来越高,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林焕,懂得怎么样让自己最舒服,这样简单的扣弄就要让自己去了吗?林焕,你未免太看不起我。

我放下了另一只一直压制着她的手,将自己抽了出来,顺便把她羊脂玉般的身体重新翻面对着我,她正被扣得爽,猝不及防被一番摆弄,难得露出了单纯的迷惘神色。

我趁机挑衅:“怎么?把我当按摩棒,不想看着我的脸做?”

林焕敞开大腿,夹住我的腰,用自己湿软的肉缝在我的西装裙上留下痕迹。她太清楚如何在世界里占尽便宜,床上更是不例外。没人会在她楚楚可怜的低头里道心如旧,也没人能在她含住自己手指,随后一点点将甜腥的口水从下巴一路抹到肚脐时保持冷静。她看着我,用一点恰到好处的急切和勾引看着,冷酷的棋局被她用身体里的邪香操弄得一团乱麻。

我不想承认,但我吞了口水。

她将自己摆在一个待宰羔羊般的位置,却流露出浓丽不可战胜的欲望。我若只是满足她,那是我输了,要是我没满足她,那更是会被她一脚踹下祭坛,成为这只有我们二人的天下的笑柄。这人不知不觉把自己变成了母神和女王,我作为有名有姓的按摩棒,正义讨伐的大旗被扣上了弑神的罪名,岂有此理!

我要征服她,看她高傲的脸求饶,我要看到她被我弄得一团糟,看林焕的样子,早就清醒了吧,既然如此——

“你想怎么做?”我扣住她的双手,让她冲我敞开着。

“——”

林焕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了令我听不懂的困惑语句。我下意识想从她手中抽出来,但直到此刻才发现,她柔软的手指紧紧锁住了我。

“弄痛我。”她又说了一遍,“折磨我,打我,搞坏我……”

林焕歪歪头,重新在脸上戴了狡黠的面具,她俨然已坐上不败的行船,将要把泰坦尼克交付于我。

我的喉咙滚动,强硬抽出一只手,罔顾她脸上一瞬间的失望和遗憾,褪去了我的西装裙和内裤。

我们两个赤裸相对,我深呼吸,覆上她的脖子——

“定个安全词吧。”我说,“你受不了了,就喊出来,除此之外,我不会停手。”

听懂了吗?

她点点头,癫狂的艳丽自她的身体炸开,她迫不及待,步步紧逼,:“安全词是什么……主人?”

这该死的塞壬,这可恶的美杜莎,这放荡的阿芙洛狄忒,我进入了一场不能退出的赌局,为了尊严,为了我视之为一生追求命都没有也不可被抛弃的尊严,我必须陪她玩下去。

“安全词是——吻我。”

她歪歪头,疑惑。

我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带着报复的快感说:“只有恋人才会接吻,你和我,现在只是玩一玩,不是吗?”

“……”

“现在,说五遍安全词,我要你记住它。”

“……吻我……”

“大声点!”

“吻我……吻我,吻我。吻我!吻我——”

她闭上眼,犹如自刎,在潮热的祭坛上,她流着泪,笑着说:“主人,我准备好了。”

她的腿被我一把掐住,抬高,攀附在我的肩膀上。我俯身,去面对即将被我攻陷的腥热城池。这秘密之地在定期的激光脱毛下光滑柔嫩,真不愧是林焕,武装到身体最后一道防线是她亘古不变的素养。我抬起头,自认为凶狠地盯住她,却对上她挑逗的舌头舔舐嘴唇。该死,这女人太性感了,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双腿之间的濡湿,随着我小幅度的挪动,下身假滑的感觉愈演愈烈。

我自认为我的功夫对付世界上90%的女人足够顶用,但面对林焕,必须拿出120%的精力才不会陷入她营造的万劫不复陷阱。用舌头撬开肉蚌,先在最敏感的软豆边打圈,我耐心无比,想象自己在伺候这世上最珍稀的贝壳,珍珠藏在哪里?是裙边般的嫩薄之地,还是带有她体香的孔洞之上?不会收起牙齿的,先用舌尖打个招呼,轻吻,然后吮吸,我的手扶住林焕震颤的后腰,让自己的手指陷入她逃无可逃的粉肉,感受着她随着我口唇动作而震颤痉挛的时刻,就是这样,林焕,为我勃起吧,挺立你那脆弱的蜜粒,用身体品尝我给你的甜头。快到了吧,你那丰满的大腿无力夹住我的脑袋,是迎合还是抵抗?我从前吞吃过的女人,在这时候都会发出愉悦又不安的哭叫,这是人面对危险的第一感受,毕竟这湿软无力的身体即将迎来比传统性高潮更为惨烈的状况。

但你只是咬紧嘴唇,一言不发,你连呻吟都吝啬,这也是你的手段吗?欲擒故纵,好吧,这一局算你有骨气。但我不会因为任何反应停下,扣住你后腰的手变为擒住你的大腿,你将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双白到发光的肉铺颤动,你开始用那空出来的手去抚摸自己的乳头。啧,还有力气分心,忘了吗?你叫我主人,没有主人的命令,你这淫荡的身体不许动。再一下,再快一点,是这里吧,被我找到了——

林焕高高仰起头,不叫我的名字,只是含糊不清喊着:“主人……主人……”

你的内壁收缩痉挛,你的潮水汹涌流淌,还不够,还不是全部,我在你的身下继续吮吸,不需要更多技巧,你孱弱的小孔就再也忍不住,迸发了更激进的水流。你潮吹了,还是尿了?都无所谓,我在这馥郁的水流之中,自尊心得到了无可匹敌的满足。这水沁湿了我的头发,浇灌了我的侧脸,我一把将刘海撸去脑袋后面,用舌头抹去你赐予我的腥膻。

林焕喘息着,断断续续,还在敏感的时候吧,但为什么抬起了手?要向我索求什么?如今的我盘坐在你身上,高高在上,我会接住你的请求。

你用指尖在我小腹似有若无画圈,侧脸痴痴笑着,你说:“很厉害……蜜枣已经给我了,什么时候用大棒呢?”

发丝铺满了整张床,纷杂无比,富丽堂皇。你的唇间噙住了一缕,使得自己进一步散发野蛮的风情。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要痛,你要我做虚假的皇帝,赏给你无上的刑责,你将在此等角色扮演里获得一种清醒迷离的快乐。你对我第一次坦白,坦白所向披靡的你在床上是个扭着屁股追求侮辱的受虐者,你笃定我会纵容你的要求,你笃定我会在打你的时候也获得满足,你迫不及待将自己献祭给我,你看似将我捧到天上,实际上从未在乎过我。

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意,你要痛,要在责难里迷失自我,抱歉,你的梦想被我拦截了。

我在你期盼的眼神里捆住你的手,无视你要求背后位的决定,让你正面迎敌。新一轮温柔的侍弄开始了,你的表情从迷茫到震惊再到不安,无所谓,反正最后你的所有都会被快感淹没。在一小时前,我确实是世界上最想揍你的人,但在不让你得偿所愿的康庄大道上,我愿意舍弃我的本能。

你再一次高潮了,这已经是第五次,终于,看似不败神话的你面具上出现裂痕,你开始呢喃着“不要……”,你的瞳孔扩散,秘地肿胀,你从内到外小幅度痉挛着,甚至无意识开始摩挲床单,企图从我身边逃走。

而我做的只是扣住你,看向你流泪的眼睛和被快感冲垮的表情。

“不要……不能再继续了……已经变得奇怪了……”

“受不了就说出那个词,否则我不会停。”

“什么……不要啊……你刚才按哪里……啊、啊……啊——!”

“子宫颈的顶端也有敏感点,你真是非比寻常。”

我吮吸她的乳尖,埋入她香汗淋漓的身体,林焕攀住我的脖子,比我床上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卖力和痛苦。高潮会让你痛苦,是吧?难道只有疼痛才会唤起你的笑容?不过,真是可惜,我不是为了看你冲我温柔地笑才做的。是你先拿起西洋剑朝我宣战,明明两个人站在雪山之巅你死我活就好,是你一定要越过禁地毁天灭地,狗屎般的青春期,发情动物一样的大学,工作后压力最甚不停飞去泰国邂逅一夜情的时候,我们都默契忽略了彼此,曾经我以为这是轻视,也是一种安全,我认为我们熟知彼此的本性——傻卵强迫症和傻卵性瘾患者,世俗之人所能拥有的平淡的幸福于你我而言并不成立,我以为……不……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没有对你下手的原因,你这个王八蛋真的猜不到吗?

我用虎牙在你的大腿根摩挲,就是不咬下去,啊,是哭声吗?你从未在我眼前流过眼泪,也没在其他活着的生物面前流过,所以我默认那是你鳄鱼的腺体分泌物而已。我不会停下的,我承诺过了,这是对你的惩罚,我好恨你,前所未有恨你,我们的肉体交缠越来越近,我的心越来越冷,喂,该死的东西,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才对吧,明明我……

明明我那么努力,努力让我们成为命运纠缠的两个人,努力让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被斩断的,是你,是你亲自用甘美的体液融化了积雪,悬崖下是冰冷的海水,映照出我小丑一样的真心。你让我理解了,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毫不留情割袍断义,是我像个傻逼,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以为我对你来说,至少是特别的关系——

但,此情此景,我只是尽了一个按摩棒的责任。

你呼唤的主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下贱的,高贵的,恐怖的,扭曲的,我戴上你给的名牌,被你像濒死的流浪狗一般呼来喝去——主人?真是可笑,这该死的殊荣,操你妈的!拿回去!我还给你!

“啊————!!”

你失神地大声呻吟,水已经沁透了你这冷冰冰的房子昂贵的床单,别过脸,小口小口喘息着,最后,你说:

“主人……吻我。”

我用舌头勾引你的肚脐:“什么?”

“吻我……安全词……吻我……”

“谁吻你?”

“主人……主人吻我……”

“谁是你的主人?”

“……”

你的沉默刺痛了我,哈哈,事到如今,连自己上床对象都不敢面对吗?我继续抚摸你滑嫩丰腴的下身,让食指和中指夹住柔软的地方尽情挑逗,又兴奋起来了吧?真的想要停下吗?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快停吧……求你……停下……吻我,啊——!!”

像傻瓜一样高潮的滋味不好受吧?当受虐狂的时候,自认为疼痛会令你清醒吗?在清醒的痛感里放声大笑,我完全能想象你那副癫狂的样子,今晚本是你的主场,若是我落入你的陷阱,会被你用那诡异的氛围压到动弹不得吧。

我不是传统的暴君,我是现代推崇日内瓦条约军火商,我现实中的本职是外科医生,我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对了,就放过你。

“还要继续吗?”

“不要了……不要……吻我,吻我……”

“谁吻你……”

“我的主人……”

“……谁吻你……”

你朦胧的双眼睁开了,啊,我现在懂得什么叫做我见犹怜。与你相比,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冷酷到足够让所有人害怕,在呼之欲出的真心里,我这一刻,希望你也害怕我,希望你忌惮我,希望你恐惧我

……希望你在意我。

“你……”

我瞪大眼睛。

“你……方雁,吻我。”

我捧住你的手在颤抖,随后,毫不犹豫吻了下去。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咬破你的舌尖,感受着你在我掌心震颤。我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我的尊严会被你糟蹋得一败涂地,让我带着一点幻觉退场吧,让我用你舌尖的铁锈味自欺欺人,让我不要这么可悲,在最后一击之前收剑,做出在你面前自刎的蠢事。让我用这点血偿还我的真心,用这么稀薄的味道盖住我不会对你说的话——

盖住我想告诉你,在你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想对你说,我爱你。

结束了,肮脏狼狈的性爱,这女人的理智一点点从身体褪去的红潮回到眼睛,她无所谓地笑了,随后俯身,想略尽床上礼仪舔舐我,让我高潮。

可惜她太累了,被我榨干了精力,她伸出舌头,在我的丛林中打转,最后竟然就这么睡下去,她完美到令人烦闷的脸上被我搞得亮晶晶的,我捅了她两下,确认这人真的睡死了,才把她抱去浴缸洗干净,又扔去还算体面的沙发。床上的痕迹,让她自己去收拾吧。

凌晨四点,我转身离去。

我没有抽烟的习惯,不长不短的人生中只抽过三次,第一次是林焕这女人的教唆,我们躲在学校操场后的杂物间,戴着不会被怀疑的优等生头衔,分享一根万宝路,缭绕的烟雾里,我看不清这女人的脸,只是被呛得流泪,林焕这王八蛋放声大笑,最后引来了体育老师,在他推开门之前,林焕不急不慢调整好表情,门被打开那一刻,林焕惊叫:“老师,这里有烟在烧啊,还好我和方雁发现了!”

我们的救火行为被褒奖,站在全校师生面前,于正直的国旗下发表感言。我的手心紧张得冒汗,林焕这天生的骗子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拿着奖金去点了全家桶,请半个班的初中生开了不大不小的荤。

第二次,是林焕住进我们家里。

她从自己的家里逃了出来,至今,我没有问原因。但,有些事情就那么明晃晃摆在那里,不用说明——她赤着脚,大腿上连绵的青紫蔓延到脚踝,一只眼被打肿了,渗出掺着血丝的组织液,她的嘴唇破皮,胳膊脱臼,见了我,用勉强的笑容抬头,对我说:“要抽烟吗?”

我做主,偷了我妈的中华,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辛辣的味道让用惯了便宜货的我们难以招架,吸完烟,她借口洗澡,自然而然穿走我的衣服,躺上我的床,这一睡就是七年,直到大学毕业,她终于搬走,我重新开始习惯在自己的床上翻身睡觉。

第三次,就是现在。

这是我第一次没和林焕分享烟的味道,虽然用的烟是从她口袋顺出来的一根,一长串英文名,叫什么卡比龙总裁。我点燃它,笨拙地去抽……

真是腻歪的味道,令人厌恶的寂寞风情。

春天是令人烦闷的季节,万物复苏的同时万物也在死亡,啊,是一年最开头的日子,想必这一整年,我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即便她不逃避我,我也会逃开她这种不负责任的心情。一年时间刚好,够淡忘一些事,也够重新开始。

我没想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会接到她的号码,只是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她。

林焕的车没有减速,七扭八拐撞上了沙墩,人倒是还活着,我亲自主刀,为她开膛破肚。捏起她快要碎掉的脾脏的时候,我有想过罔顾周围的同事,当场撕咬这王八蛋的内脏,将她全身拆分一口一口吃下去。

我想和她同归于尽。

她醒得很快,比任何病人都要快,只是麻药还没过去,眼神空洞,认不出任何人,自然也认不出——

“方雁啊……”

我转身的动作僵住,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方雁啊,是你吗……真是的,还好我没死啊,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布置过的陷阱,本来打算死的,本来打算无所谓地死的,死之前,把一切毁灭掉……但是啊,方雁啊,你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看起来真的很难过……我就想……天啊……千万不要死啊……至少不是现在……不然的话……和方雁做完就死了,对方雁来说……太残忍了吧……我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惹你伤心啊……方雁啊……”

我用全身的力量重新走回你的身边,是麻药吧,让你胡言乱语,你根本认不得我是谁,现在的话也不是看着我说的,你是说给自己心底的忏悔。这一瞬间我确实想起了很多事,你看起来没人住的房子,病态的性爱频率,你狗屎一样的商战恶趣味,你忽然在这种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因为失恋休假,和我上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高中吗?还是更早?有多少刺扎在你的人生中,你从来不打算拔出来,而是忍不住疼的时候就一了百了你是吗?

操你妈的告诉你要设安全词了。

你该死的自尊比我的还要无用,你很清楚吧,一直很清楚,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尽其所能把你拉上来。

或者跳下去,和地狱里的你一起去死。

三天之后,你终于清醒,看见我站在床前,你第一次浮现了有点不安的神色。

“呵呵,是你操刀啊,没有动我这张完美的脸吧?”

“那要另外加钱。”

“我还是留着去韩国自己设计吧——”

“你打算去死,是吗?”

“……”

我不怎么和你直白地说话,因为你每次都会绕开,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的感觉,但现在,除了这种直白的问候,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怎么会这么想呢?”你笑着,在病床上努力用自己的残肢摆出妩媚的样子,“交通事故,什么叫做事故,就是突然发生的啊……”

“刹车是你自己剪断的,但你忘记了,你本来就打算那天去死,只是忽然改变了主意,所以打方向盘撞上沙墩。”

我的助手出去,为你和我反锁单人病房的门,现在,又是一场对峙,和残疾人打,胜之不武,我明白,但还好,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我只是个被你逼疯的女人。

“为什么改变主意,为什么打算去死,告诉我。”

你又将脸别过去,挤出哂笑。

可惜你这次逃无可逃,这就是作践自己的下场。

“在你回答我之前,我不会走。”

“方医生真会开玩笑,难道你要和我一辈子困在这个病房吗?”

“如果你不说,是的。”

再一次,你迷茫了,看来不止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自己招惹了什么角色,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最狼狈为奸的共犯,现在,你只是对我流露一点脆弱,我的獠牙就收不起来了。

“我知道你很能忍疼,本来打算停掉你的吗啡,但,那只是给你添点情趣,是吧?对于你这种人,我苦思冥想,最后只能想到这一招。”

我从口袋掏出手术刀,对准自己的肚子。

“你干什么——!”

你挣扎着想要起来,但,都是徒劳,被各种固定带束缚着,这不是你一直渴望的吗?

“扎进去,可能会死,就算不死,我的职业生涯也完了。但我不介意为你赔上人生,只要你问心无愧,我什么都会做。”

“你疯了?!”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的语气异常冷静,我的心跳异常缓慢,我自己都为这份表现震惊,原来人打算死之前,是这样的感受。

解脱,释然。

这一刻,我真的是在逼你吗?还是在逼迫我自己,我被你搞坏的理智永远出现了缺口,或许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我的内心存在这样的渴望,我渴望和你同归于尽,至少这样,你就不会再逃走了,

“你先把刀放下。”

我面无表情在地上铺好吸水垫,跪了下去。

我仰视着你,正如你在床上仰视着我。

“方雁,别……”

我掀开衣服,咬住衣襟,摸准脾脏的位置,手术刀没有消毒,依旧锋利,在我的皮肤上留下淌血的划痕。

“停!停下来——!”

刀刺了进去,到了真皮层,穿过肌肉层,再深一点,就是你受伤的地方。

我看着你,温柔地看着你。

你还记得吗,我教你的安全词,真的想停下,就去说它。

“我……一直想死!从出生开始,从那个家活下去开始——!后来……我以为自己逃走了,但不过是被困在那里,我一直想着要对他们复仇,但是却始终错了契机……”

方雁断断续续说着,我停下了动作。

“去年年末,我在纽约工作,然后接到一个电话,里面的人说,他们死了。”

“我以为复仇是畅快的,但那一刻,我丝毫没有感觉,我照例喝了酒,找几个女人睡觉,然后醒来,我忽然觉得很空虚,没有亲手杀死他们,没有亲口控诉他们,就让他们不明不白逃走了。”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恨我自己,恨到忍不住想要杀了我。”

“然后呢。”我并没有放过你,也没有安慰你,我只是继续说,“为什么又不打算死了。”

你沉默着。

“那天……喝了太多酒,我记不清了,但是你一直看着我。”

你哭了。

“我受不了了,不是因为和你上床爽得受不了了,而是受不了你的眼睛了……我只想毁了你对我的记忆,但我不想毁了你。你看着我,一直很悲伤,我一想到自己要去死,把这种我搞不清楚的悲伤留给你,我就难过到受不了了。”

“所以……真的是个意外,我忘记了给车动过手脚,我不是故意想把这烂摊子留给你的。”

“方雁……我求你,求你别这样……”

啊……这比世上所有人都要狼狈的恳求出现在比这世上所有人都要高傲的人脸上,这代价已足够昂贵,但依旧不足以支付任何,要去把我搞疯的你,现在何尝不是在被我报复呢,我们把最不堪的一面留给了彼此,把彼此变成最糟糕的样子。

这样值得吗?

我收起了刀子,用纱布简单贴住伤口。我站起身,把你搂在怀里。

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死了,我就会死。”

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记住,不要忘了。”

这诡异的游戏开弓没有回头箭,忘记给你说,安全词只是暂停,这关系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了。

“现在,吻我。”

你闭上眼,干涸的嘴唇亲吻我,哆哆嗦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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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甬尚人家私菜馆 】 甬江岸边灯影摇,书城背后美味飘。 百年烟囱成地标,吃货闻香快来瞧。 东海味鲜眉毛翘,老菜地道宾客笑。 包厢雅座江天阔,百二起步乐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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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世纪的传奇:金雅梅医生的非凡人生】

  19 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正经历着剧烈的变革。在那个时代,一位女性以她的智慧、勇气和奉献,书写了非凡的人生篇章。她就是金雅梅医生(1864-1934),中国第一位在美国获得医学学位的女性。让我们一起回顾这位她的简明年表,感受她为中国乃至世界带来的影响。

   金雅梅医生简明年表   1864 年:生命的开端   金雅梅出生于中国浙江省宁波,这座沿海通商口岸承载了她最初的记忆。她的父亲金鼎裕牧师是一位杰出的华人,也是宁波一座自给自足教会的创立者。   她的母亲虽是小脚女性,却拥有神学院的教育背景,并勇敢地自主择偶,打破了当时的传统束缚。   1866 年:童年巨变与异国之爱   两岁时,一场瘟疫无情地夺走了金雅梅的父母及所有亲人,使她沦为孤儿。   幸运的是,她和她的哥哥被美国长老会传教士迪维·贝瑟恩·麦卡蒂博士及其夫人胡安娜收养。麦卡蒂夫妇对金雅梅倾注了无尽的爱与关怀,视如己出。   1869 年:首次踏上美国土地   三月,年幼的金雅梅随养父母离开中国,途经日本和巴拿马运河,五月抵达纽约港。   他们在纽约逗留约 18 个月后,于 1870 年 11 月返回中国。   10 月,我们首次在麦卡蒂夫人的信中看到“金雅梅”这个名字,信中提到“小玉妹”(宁波方言中金雅梅的昵称变体)随他们而来。   1872-1880 年:在日本的成长岁月   麦卡蒂夫妇在日本东京居住,麦卡蒂博士在教育部工作,金雅梅也随他们度过了大约五年的时光。   金雅梅在养父的熏陶下对自然科学产生了浓厚兴趣,并开始学习医学。   1880 年:重返美国求学   16 岁时,金雅梅再次随养父母回到美国,并进入纽约赖伊神学院学习一年。   她在纽约市的女子医学院(后并入康奈尔医学院)攻读三年制医学课程。   1885 年:医学之路的里程碑   五月,金雅梅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纽约女子医学院,成为   美国第一位获得医学学士学位的中国女性。   毕业后,她在费城、华盛顿和纽约进行了两年的研究生学习,并曾在纽约医务所和弗农山儿童收容所担任住院医师。   1887 年:显微摄影与医疗传教   23 岁的金雅梅已成为显微摄影专家,并在《纽约医学杂志》上发表了关于组织学主题显微摄影的文章,获得高度赞扬。 14141414   七月,她作为美国归正会任命的医疗传教士,乘船前往中国厦门。   八月,她在日本白河协助拍摄日食。   1888-1889 年:疾病与转折   七月,金雅梅在厦门病重,该地区爆发霍乱。   十一月,她因健康原因辞去在厦门的职务,前往日本神户与南方卫理公会合作,继续她的医疗工作。   1894 年:婚姻与家庭   金雅梅在日本横滨与葡萄牙裔音乐家兼语言学家希波利特·拉索拉·阿马多尔·埃卡·达·席尔瓦结婚。   1895 年:新生命与夏威夷   他们的儿子亚历山大·阿马多尔·埃卡·达·席尔瓦在夏威夷火奴鲁鲁出生,是金雅梅唯一的孩子。   二月,金雅梅在夏威夷申请行医执照,并希望以“金雅梅·埃卡·达·席尔瓦”的名字注册。   1896 年:定居加州与首次公开演讲   五月,金雅梅和儿子从夏威夷前往旧金山,随后搬到洛杉矶地区。   十月,她在加利福尼亚州塔斯廷的长老会教堂发表了首次公开演讲,主题为传教工作。   1900 年:养父离世与身份转变   七月,金雅梅的养父迪维·贝瑟恩·麦卡蒂博士在旧金山去世。   金雅梅开始停止使用“埃卡·达·席尔瓦”这个姓氏。   1902 年:文学创作与婚姻破裂   二月,金雅梅发表了她已知最早的文章《他家的骄傲:火奴鲁鲁唐人街的故事》,并在文中首次附上了她的照片。   她厌倦了丈夫,返回日本,并将八岁的儿子亚历山大托付给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的朋友照看。   九月,金雅梅返回旧金山,但在入境时因名字问题遇到麻烦,因为她正在与埃卡·达·席尔瓦先生办理离婚手续。   1903 年:巡回演讲与医学界的认可   一月,她在洛杉矶举办了一系列关于东方主题的讲座,吸引了大量听众。   三月,她在洛杉矶医学协会发表演讲,分享了中国医学实践的见解,并以其纯正的英语和幽默感赢得赞誉。   五月,她首次在密西西比河以东的芝加哥发表演讲,并开始在妇女俱乐部演讲,身着“皇家满族服装”,展现出跨文化的魅力。   1904 年:离婚终结与新起点   一月,金雅梅在波士顿向妇女俱乐部发表演讲,开始进入美国社会上流圈。   八月,她在旧金山与埃卡·达·席尔瓦先生正式离婚,并获准恢复使用自己的名字金雅梅,获得儿子亚历山大的监护权。   九月,她将儿子亚历山大安置在纽约州曼利厄斯的圣约翰军事学校,这所学校与她的养父家族有深厚渊源。   十月,她在《纽约时报》上刊登了关于她生平、魅力以及早期生活细节的特写文章。   1905 年:回归中国与护理教育先驱   金雅梅返回中国,并广泛游历。   她在四川成都等地开设诊所。   1907 年,她被任命为天津政府女子医院院长,并于一年后创立了北方女子医学校,培养了中国最早一批训练有素的护士,成为中国护理教育的先驱。   1911 年:重访美国与大豆推广   一月,金雅梅带着她的门生白秀兰小姐(一位满族年轻女子)回到美国,白秀兰将前往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深造。金医生此行旨在研究美国医院管理和设备,并接受讲座邀请。   弗兰克·N·迈耶评论了金雅梅关于大豆制皂的观点,预言大豆将在美国发挥更崇高的用途。   1917 年:政府特工与大豆研究   六月,《纽约时报杂志》刊登重要文章,宣布金雅梅受美国政府委托前往中国,研究大豆作为食物的多种用途,以应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食物短缺。   九月,她从香港返回美国,并在采访中强调美国人尚未掌握大豆的食用精髓,而豆腐在中国已是历史悠久、营养丰富的 staple food。   1917-1918 年间,她在纽约市为美国农业部设立大豆加工厂,尝试将豆腐引入军队膳食。   1918 年:失去至亲与继续奉献   九月,她的独子亚历山大·A·金下士在法国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勇牺牲。   尽管遭受丧子之痛,金雅梅仍继续致力于大豆食品的开发,为美国政府寻找解决粮食问题的方案。   1919 年:国际舞台上的声音   四月,她在美使馆警卫队发表演讲,主题为“中国作为国际政治因素”,并被认为是孙中山博士在美国的代表。   七月,她从日本横滨返回美国,继续为中美两国关系和妇女地位发声。   1920 年代:晚年生活与社会活动   她返回中国,定居北平,积极参与市政孤儿院和清河村实验中心等社会活动。   1927 年,她为北京基督教女青年会出版的《中国食谱》贡献了食谱。   八月,她在北平家中举办皮影戏,邀请众多友人,展现了她晚年优雅的社交生活。   1934 年:生命的终章   三月,金雅梅医生在北京协和医院安详离世,享年 70 岁。她为中国和世界的医学、教育以及女性解放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她的墓碑上刻有中国教育部的表彰,感谢她对教育事业的慷慨捐助。

  结语   金雅梅医生的一生,是知识、奉献、坚韧与跨文化交流的典范。她不仅是医学领域的先驱,更是女性力量觉醒的象征。她的故事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勇于追求梦想,为社会进步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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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presmarcodu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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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生物课

#约书亚攻 #桑尼受 #F1大电影

桑尼问约书亚要不要试试男人

Chapter 1

“不是吧!”桑尼惊叫出声,“你说真的?”

“不,你听错了。”约书亚面无表情地说,“我要睡了,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老头。”

有些人在恼羞成怒的时候会变得富有攻击性,这点在约书亚身上展露无遗。桑尼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发现是真的,靠,他惊呆了,这小子现在还是个处男。

回到三十分钟前。桑尼在酒店一楼办完入住,刚用卡刷开房间,就听到旁边也响起同样的开门声,扭头一看,约书亚·皮尔斯站在那里,世事还能巧到这份上。对方也扭头看着他,一脸诧异。自上次在阿布扎比分别,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了。半年没见,桑尼还是那副死样,衬衫敞开,牛仔裤,笑容刺眼,甚至更糟糕了,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嚼着口香糖。两个人在门口呛声几句,以约书亚翻白眼告终,径直进了房。没想到,桑尼竟然跟了进来,正好电视上播着赛事回放,他便一屁股坐到床头,就这么看起来。

约书亚:“要看比赛,你怎么不回房间自己看?”

“嘘,别吵。”桑尼兴致勃勃地说,“正播到精彩的时刻呢。”

约书亚的注意力被吸引到电视上。赛事紧要关头,车手想尽办法想要超越前面的人,这样迫切的瞬间,他太明白了。两个人转而讨论起来,从车手的技巧,聊到车,再从车,聊到场馆附近的美食,说到吃的,就聊到了酒,一提到酒,就少不了性。说到这里,约书亚面露犹豫,被桑尼察觉到异样,不慎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约书亚今年22岁,他还没有和女人做过爱。

“不可能。”桑尼张开了嘴,“你去过那么多次酒吧,是因为你喜欢在全是人的地方孤独地喝酒?你是哪种忧郁童男啊?”

重逢不到一小时,桑尼已经给他取了个新外号。约书亚咬牙切齿:“我,已,经,说,了,是你听错!”

“抱歉,虽然我年纪是有点大,但我还没聋。”桑尼真诚地说,“JP,这怎么能?你怎么能容忍它发生?”

约书亚抿嘴不说话。他现在看清了桑尼·海耶斯都在使什么技俩,从一开始,自己就踏入了他的陷阱。这家伙一上来就进了他的房间,用他不会拒绝的话题来让他放松警惕,好让他相信这只是闲聊。实则不然,桑尼就是来玩他的。这事以前也发生过,这老东西一无聊,就喜欢捉弄别人作为消遣。过去半年,约书亚不敢相信自己每天都会想起这个人的同时,还让记忆美化了桑尼,将他讨人厌的品质忘得一干二净。

“给我听着,”约书亚厉声道,“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讲出去,你就死定了!”

桑尼双手撑在床上:“嗯哼,怎么个死法?”

约书亚将一张纸撕得粉碎,冷酷地说:“你会像这样,死得很惨。”

“啊呀,”桑尼说,“我好害怕。”

约书亚绞尽脑汁,搜寻着桑尼的把柄。他失败了,桑尼做坏事的时候从来不否认,一问就承认,该死的,这个男人是如此的不完美,导致他无懈可击的完美。除了赛车,约书亚发现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他捂着脸,闷声道:“别说出去,桑尼。”

“求我。”

“……求你了。”

桑尼笑出声:“开玩笑的,JP。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把约书亚·皮尔斯是一个处男这件事到处说,并且一不小心就在采访里说漏嘴的人吗?”

约书亚大声道:“操,不行,你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记者。桑尼·海耶斯,你这个混蛋,我恨死你了!”说着,他已经激动起来,随时准备扑过去,用暴力制服。

桑尼将后背倚在床头,“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

约书亚装傻:“什么为什么?”

桑尼打开手机,自言自语道:“凯特的手机号在哪来着……”

“好了!好了!”约书亚放弃挣扎:“我说好了吧。”

他咳一声,“先说好,不准大惊小怪,也不准说教。”

桑尼一摆手:“你铺垫够多了,JP。再不说我都要睡着了。”

约书亚想用枕头把这个人闷死。他说:“我,有点洁癖。”

“是吗?”桑尼疑惑道,“平时也没看你多爱干净,哥们,你赛车坐垫上全是你自己吃的饼干屑,我都懒得说了。”

“不是那种洁癖。那些饼干屑是你站在我旁边吃饼干撒的,你个混蛋。我说的洁癖是精神上的,你懂吧?呃,就是,我不能和不认识的人随便发生肉体关系。我就是不能,在酒吧里看到一个人,就和她开房,上床之类的。”约书亚有点尴尬。操了,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他坐在这里跟一个不知道发展过多少性关系的情场老手聊精神洁癖,他也指不定有点毛病。

出乎意料,桑尼点点头:“可以理解。”

“你可以理解?”

“废话。”桑尼说,“难道你以为我就会去一次酒吧,就和随便不知道哪来的陌生人上床吗,那是性瘾患者。”

他继续说:“不排除一种情况,就是你刚刚见到这个人,就知道你们合得来。但总要有交流,了解对方。那女朋友呢?”

“好吧,”约书亚坐直了,“我实话跟你说,从小到大,我上的是男校,没多少认识女生的机会,经验不多。”

“几个?”

“两个,但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第一个女朋友,呃,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交往的第一天,她就告诉我,只有结婚之后,她才会,你知道吧,跟我进行到最后。后来我得训练,见面的时间不多,自然而然,我们就分手了。第二个,也是差不多,聚少离多。”

“现在呢,JP,你不能抓着过去不放啊。”

约书亚有点恼了:“现在每天接触到的女人,不是车队里的,就是比赛的工作人员。我能怎样?更何况,第一,我不跟车队里的乱搞,这有点像那种办公室恋情,会让直接的工作关系变得没那么直接,我讨厌这样。第二,每天都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人们……会讨论你的感情生活,你懂吧?我知道,你也说过,外界的声音只是噪声,但我不希望把不相关的人扯进来,这会影响我比赛的状态。我现在还没准备好迎接这个。”

过了一会儿,桑尼才感叹起来:“哇哦。”

“哇哦?”

“你不觉得有点想太多了吗?”桑尼问,“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你把它复杂化了。”

约书亚警告他:“没有说教。”

“这不是说教。你对我说出了你的想法,我很乐意听,也想和你说我的想法,仅此而已。”

“好吧,有何高见?”

“我得先问一下,你说的洁癖,是说一定要交往之后,才能和对方上床,或者,你只是不能接受完全陌生,或者合不来的人?”

约书亚犹豫了一下,“呃,第二种吧。”

“嗯,所以你也希望尽快破处。”

“我的天,桑尼,你的用词能别那么恶心吗?”

桑尼的笑容有调侃的意味,但很温和。约书亚已经冷静下来了,氛围演变成一种朋友之间真正的谈话。他有点讨厌这种平静,但又有点享受它。

“重点不是这个。你可以接受开放的性关系,对吧,那对方说不定也可以接受你带来的影响,那些记者,聚光灯什么的,说不定,对方想要的正是这个。”

“不不,我说的不止是给对方带来的影响,还有我个人受到的影响。我不想一早醒来就在ins上刷到自己的桃色新闻,那感觉太糟糕了。”

“还没发生的事情,你干嘛那么操心?”桑尼问,“活在当下,享受生活。”

约书亚:“没错,现在这个就是说教,我很确定,你在对我说教。”

桑尼笑起来:“但这是真理!”

“随便吧。”约书亚撑着腮说,“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喜欢的女人。”

“男人呢?”

“啥?”约书亚吃了一惊。

桑尼舔过嘴唇,笑了一下:“干嘛?你不能接受?”

约书亚想了想:“……也不是。我只是没想过自己会,呃,喜欢男的,既然我知道自己喜欢女人,又何必去试?”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你是双性恋。”

约书亚突然问:“你试过吗?”

桑尼回忆着说:“有几次吧,但都不是正儿八经的。我在意大利操过一个男人。黑色头发,卷毛的,人长得太瘦了。但他是个很有趣的家伙,经常讲些没人笑的冷笑话。”

约书亚有点震惊,不知道作何反应。他一直以为桑尼是个纯直男,但仔细一想,又好像很正常,这太桑尼了。

“好吧,”他讲话有点结巴,“我从来没想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你不会觉得男人的身体太硬了吗,还要一起去电影院约会,交往半个月过个纪念日什么的,这太诡异了。”

“不不,你的脑子里在形成一种错误的想象。”桑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把一种刻板印象套进真实的关系里。其实很平常,和男女的交往差不多。差不多的调情,差不多的吻。你的接吻技术怎么样?”

“还行。”

“还行?”

约书亚话说得很艰难:“还行。”

桑尼扫了他一眼。他们对视片刻,约书亚先挪开了视线。沉默的时刻,他才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桑尼正坐在他的床头。从他敞开的衬衫,可以看到项链错落着摇晃,阴影里,胸肉鼓起来,勾勒出一道沟。过了几秒,他意识到那是什么。乳沟,这个词就那么自然地出现在约书亚的脑子里。过去二十二年里,他从来没有完整拼出过这个单词。

桑尼弯腰向前探,盯着他,让自己的衬衫垂得更低。如果再往旁边扯一下,约书亚将可以看到他淡褐色的乳头。

“那,”他问,“你要来试试吗?”

Chapter 2

桑尼忍着笑,“JP,你要不要过来点?”

他们之间的距离都能坐得下一个人了,约书亚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慢慢挪动过来。

“好吧,”桑尼叹口气,站起来,直接坐到约书亚面前,“等你过来天都要亮了。别这么紧张,搞得我要强奸你一样。”

他的手放在约书亚的脖子上,后者的呼吸急促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往下瞥,又很快移开视线。约书亚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你确定?”

“这只是一个吻而已。”桑尼又露出他标志性的笑,从他嘴唇里可以看到抵在牙齿后的舌尖,粉红色,尝起来好像很甜。约书亚心想,这不对,太不对了,他们原来是什么关系来着?怎么来到这一步的?

约书亚清嗓子:“我先声明,事后你不准点评,也不准,呃,跟别人说,听到没?这只是试——”

“JP。”桑尼打断道,“别像个处男一样。”

什么叫别像处男一样,他就是。约书亚有点愤愤不平,他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他觉得这会是真的?桑尼只是在玩他,然后他就这么被玩,没有拒绝。抱着一种诡异的好奇心理,他学着桑尼的动作,将手贴在他的脖子上,拉近彼此的距离。现在,他们的脸靠得极近,约书亚可以数到桑尼的睫毛。对方直视他,光明正大,没有任何躲避,眼睛里有一抹狡黠的笑,像在问,你水平就这样?

约书亚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这是一个难掩羞涩,僵硬的吻。浅浅吮了一口嘴唇,试探性吐出舌尖。几秒后,桑尼按着他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

我操,他真的很会。约书亚心想,他回忆着以前亲吻女朋友的方式,太久没有和另一个人接吻,他有些生疏了,但顺着桑尼的引导,约书亚想起了那种快感。嘴唇被呼出的热气熨湿,舌尖卷起来,吮吸一口,摩擦出来的热度顺着脖子往下流,心脏砰砰乱跳,涨起来,撑满整个胸腔。混乱之间,他看见桑尼半睁的眼,可能是阴影,又或者那是欲望的深色。

桑尼喘着气,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低声说:“再用点力。”

约书亚感到自己硬了。他欺身上去,把男人压倒在床。桑尼的脸和脖子有些红,在不同的肤色对比之下更明显。他的头发已经乱了,在接吻的时候会刺到自己的脸。约书亚将他的头发拨到一边去,更深地吻他。衬衫敞开,手摸索进去,揉了一把胸。桑尼呼吸停了停,身体下意识往上蹭。啊,约书亚知道了,他喜欢自己这样摸。

约书亚放开他,撑在上方不动。两个人的嘴都是湿润的深红色,舌根发麻,四肢隐隐发热,好像还有电流窜过。桑尼还在喘气,将自己摊开,从上往下看,现在约书亚完全可以看见他的乳头了。男人的,正常的乳头,掌心擦过去的时候,乳尖刮起一点异样的触感。好像他再这样摸几次,或者直接用手捏,这对乳头会和女人一样变得红肿。

桑尼懒洋洋地说:“这样就够了?”

“教我啊。”约书亚说,“接下来怎么做?”

他这么问,看表情似乎并不是不知道。发现他同样有欲望之后就得寸进尺的年轻人,桑尼觉得有些好笑:“把衣服脱了。”

约书亚照做了。上身赤裸,露出伸展的肌肉,被灯照着,皮肤表面流淌着一层珠光。年轻,有力,像头豹子。他挑衅着问:“然后呢?”

桑尼也把自己衣服脱掉,然后说:“我随你处置了呗。”

嘴唇之后,约书亚探索的第二个地方是胸部。他重新把手覆上去,掌心的触感,好像女人的胸一样。交第二个女朋友的时候,他们曾有一次几乎发展到最后,但被电话打断了。桑尼的胸甚至比那时候的触感要更饱满,这是当下的,桑尼就在他的耳边喘气,喘得让人心痒。约书亚听见他轻声说:“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摸下去?不再亲亲我吗?”

桑尼那么熟练,约书亚几乎要因此恨他了。最让人生气的是自己因为这句话所起的反应。他忍耐着,转而问:“这样摸会有快感吗?”

“嗯哼,”桑尼好像正在思考,“你像揉面团一样揉我的胸,能指望我有什么感觉?”

骗子。接吻的时候自己揉的那一下,桑尼明明迎合了。约书亚认为他一定有感觉,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等着瞧,约书亚心道。

约书亚托起他的胸部,现在这块肉已经被他揉热了,软软地摊在他的掌心里。接着他尝试用了一点AV看来的技巧,若有似无的,指甲刮过乳缝。来回弄了几次之后,乳头已经充血,小口张开,很快就要肿起来。沿着乳晕周围,约书亚的指腹往下按,然后再用推力往上压。桑尼的胸被他揉得变形了,上面都是发红的指印。

桑尼的表情变得有些纠结。他阻住约书亚下一步的动作,将手推开,“好了,你也不能一直玩这里吧?”

“不是说随我处置吗?”约书亚问,“我正靠你积累经验呢。”

“操,”桑尼说,“我记得你不是觉得和男人很奇怪吗?”

“嗯。”约书亚笑得有些嚣张,“我开始习惯了。”说完,他俯身下去,堵住桑尼的嘴。他们再次亲到一块去。约书亚在学习,而且学得很快。他把刚才桑尼的技俩都反过来施展在对方身上。他亲得很用力,把男人按进床单里,然后双手都去揉胸。

桑尼发出一连串抱怨的声音,被交缠的舌头堵着,含糊得听不清。他仰着头,从半睁的眼睛里,渐渐看不见清晰的轮廓,还没凝成固体的蜡。这种眼神很危险,他这样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你是他世界的唯一。但约书亚觉得自己从未有如此一刻懂这个人,桑尼只是在享受性的快乐。那他为什么不呢?

他说:“承认吧,桑尼,你喜欢被摸乳头。”

“太多话。”桑尼回答,转而将约书亚压在身上,坐在他的腿上,“扣十分。”

“什么时候有的评分制?”约书亚擦掉嘴边的津液,不知道那是桑尼的,还是他的。他对自己的转变感到震惊,但并不讨厌,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但他显然还没完全准备好。下一步,桑尼将他的裤子拉开,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全部含进去。约书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操!

口腔极热,好湿。含进去,吐出一点,再深深吃进去,可能抵到咽喉。约书亚一手捂着脸,一手扯着桑尼的袖口不放。操,操,这个太猛了。没人为他做过这个,女朋友也没有。约书亚第一次感觉这么好,天哪,桑尼的技术绝了,他在很多人身上练习过吗?

约书亚脑子里出现其他男孩,跟他一样懵懂,缺少性经验,无力躺在床上,性器在这个人嘴里抽插。他喘息一声,控制着大腿肌肉,别让自己抖得太明显。

桑尼把他的东西吐出来,不满地说:“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口交的时候走神。你这家伙有什么毛病?”

“呃,不好意思,抱歉,”约书亚含糊地说,“你很棒,我很舒服,谢谢。”

“你说话像个嫖客。”

“不是,好吧,我只是在想,你很有经验。”约书亚组织着措辞,“你经常,经常给别人口交?”

桑尼气笑了:“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你能做得那么好。”

“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桑尼说,“当你想夸奖别人的时候,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第二,我不经常,我的嘴经常用来吃饭,这才是它的正常用途,记得吗?”

“好的。”约书亚有点抱歉,他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说一个人经常给别人口交,好像在暗指他是个骚货一样,虽然约书亚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小声快速地说:“对不起。”

看着约书亚欲言又止的表情,桑尼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给我快点说完。”

嘴里全是他的味道,但不让约书亚说完,他就不在状态,好像他们不是在口交的场合,而是在喝下午茶一样。

约书亚决定问到底:“做这个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感觉?你想听什么?”桑尼有点好笑,“对,你那里很大?”

“不不不不,”约书亚很尴尬,“我是说虽然我很舒服,但这东西插,插在你嘴里的时候,你会有生理的快感吗?你看,人在接吻的时候,口腔里碰触到特定的地方,也会有快感。我想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约书亚真的太特么怪了。每当你认为这小子怪的时候,他永远会问你更怪的问题,天真的问题,好像桑尼是否获得同样的快感这件事真的很困扰他,困扰到他无法专心体验自己的部分了。看着约书亚的阴茎一点一点软下去,桑尼有些恼火,那可是自己深喉五次之后的成果,就那么没了。

桑尼随便地说:“我不知道,还没有人开发过。你可以试试。”

约书亚精神一振:“你不介意我进深一点吧?”

桑尼已经张开了他的嘴。湿润的,红色的舌头,含着阴茎吮吸的时候,嘴唇也会跟着动。眼睛上扬,盯着他,里面有种露骨的东西,不加掩饰的肉欲。可能之前他就是这个意思,约书亚现在也不知道,可能他下意识觉得桑尼就是一个骚货,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他又硬起来了。

他重新进入了桑尼的嘴。柔软,潮湿的口腔,紧贴着蠕动。约书亚皱起眉头,咬嘴唇,将自己插进最深处。刚才接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桑尼喜欢舌头扫过较深的地方,那儿有一块软肉。他让阴茎在软肉周围前后摩擦起来。

嘴里面立刻收紧了。桑尼的呼吸比刚才重很多。听到他急促的呼吸之后,约书亚的动作粗鲁得有点疼。他无师自通,按着桑尼的脖子,把那张嘴往自己阴茎上套弄。他们的姿势已经变成,约书亚坐在床边,而桑尼慢慢跪了下去。他大开的衬衫里是那对奶子,在晃动的,模糊的视角里更显得色情。约书亚在脑子里已经开始用奶子称呼桑尼的胸部。

他感到自己要来了。约书亚闭着眼睛,重复着抽插,每听到一次桑尼呜咽的声音,他心里的快感就加重一分。然后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涨红,湿润的脸,嘴巴圈着自己的阴茎。约书亚才发现桑尼的手放在下面,偷偷地自慰。

约书亚又在心里说了一句操。他能做的,就是更用力地干这张嘴。房间里都是他们两人喘息的声音,口腔挤压的水声。他按着桑尼的嘴角,让内壁裹得更紧些。知道约书亚快到了,桑尼仰着头,让他更深地进入自己,口腔撑出这根东西的形状,就算退出去一些,也仍保留原来的轮廓,准备又一次的容纳。朦胧的视野里,约书亚快要高潮的脸在发光,可能是灯的原因,也可能是汗,他看着自己,毫不掩饰那种渴望,好像他很需要他,而且只有他能给一样。

嘴里被喷出的精液填满的同时,桑尼感觉自己的乳头被用力拧了一下。操。他打了个哆嗦,跪在地上高潮了。

Chapter 3

赛车比赛进入到尾声,解说的声音放大,变得激动。两个人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约书亚起身,开始在柜子里翻找。

“操,”桑尼勉强撑起身子,“我不行了,下次吧。”

“不可能。”约书亚把避孕套拿到手了,开始找润滑液,“我已经准备好下一轮了。”

“我滴神,我都六十多了。你当我是钢筋做的还是怎么?”桑尼说,起身抽了几张纸巾,但他把脸上精液擦掉的动作一点都不像六十多。

桑尼拉上衬衫,正要起身,就被约书亚推回去。“你不能走,”约书亚得意地说,“说好你要取走我的第一次呢?”

“吐了,谢谢。”桑尼翻个白眼,“话说回来,你特么是牛吗?我嘴疼得要命。”

约书亚:“你明明也很爽。”

“爽够了,该回去睡个好觉了。”桑尼推开他。他感觉自己嘴破了,腰有些酸,膝盖也难受,在地上跪太久了。最关键的,他乳头不知怎么肿得厉害,擦过衬衫都有种异样的感觉。回去他得对着镜子看看是怎么回事。

约书亚一把拖住他,将人往床上拉,大声说:“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操你!”

“啥。”桑尼咂舌:“我刚刚听到了啥?”

“我不管。”约书亚黏上去,发挥自己四肢修长的优点,搂着桑尼不放,拿脸去蹭他的嘴。这股亲热劲,好像亲过嘴,口过交之后就是自己人了。桑尼不禁想如果这时候他妈突然打开房门,约书亚可能会吓得尖叫。

桑尼似乎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操我的?”嘴上这么说,但言行不像完全抗拒,还能空出一只手,来回摸约书亚的脑袋。他好像觉得这些卷曲的黑发是可爱的,抓在手里把玩不停。

约书亚偏过头,不让桑尼继续玩了。

“我想,”他说,“我想体验进入你身体的感觉。”

那只手停了下来。桑尼抬起头,看见阴影把自己笼罩,约书亚闭着眼睛,亲了亲他的嘴唇。这是一个自然,真诚的吻。好像他用这样的吻,吻过他的妈妈,也吻过他的女友,然后也用这样的吻,去吻桑尼。他下意识把手顺着往下,捏了捏约书亚的耳朵。有点凉,触感是细而柔韧的,他见过约书亚镶着珍珠耳钉的模样,也想过把那颗珍珠含在嘴里。约书亚的手不管不顾地拉开他的裤子,往里探索,当他摸到硬起的时候,桑尼能在他的嘴角里尝到微笑。

学坏了,桑尼心想。他小小地叹了一口气,退开这个吻,然后说:“让开。我要去厕所。”

约书亚迷茫地啊了一声,有点突然,虽然没反应过来,但他还是让桑尼下了床。桑尼把润滑液揣到手上。

他进了厕所,关上门。好吧,桑尼吐了一口气,将润滑液挤到掌心里,双手往后。总而言之,先试一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桑尼有些发愁,为人一世,放浪形骸,但连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等到能把三根手指放进去的时候,桑尼终于停了下来。他把裤子穿好,然后洗了洗手。走出去的时候,他裤子拉链没拉,可以看见里面的内裤,还有裹着的一团。约书亚盯着那里看,似乎不太明白他进厕所那么久,竟然还能硬到现在。

约书亚张开嘴,刚想说,你进去真久,洗了个牛奶浴吗?没等他说出口,桑尼已经上了床,拽过他的头。

桑尼说:“闭上你的嘴。”然后将舌头伸了进去。

靠,这小子在外面偷吃巧克力。桑尼咬了一下他的嘴,把甜味都吞下去了。约书亚的表情有些乱,混杂着迷惑,幸福,好像被他迷倒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他把自己的裤子拉掉,露出阴茎,让桑尼摸他。桑尼给别人撸管的手法很粗鲁,重重颠了一下,然后从根部往上,像他的舌头一样。约书亚发出一声抽气。桑尼爱死他乱成一团的模样。

“你想知道我在里面干什么吗?”桑尼气喘吁吁地说,开始咬他下巴上的骨头。约书亚顺着低头,埋进他的脖子里,呼出的热气缠绕着。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又点了好几下。

桑尼拉过他的手,伸进自己宽松的裤子里。约书亚摸到了。他的双腿好湿,之间的小口几乎在不停地流东西出来。桑尼明显用花洒冲过了,然后挤了半瓶润滑液进去。穿上内裤之后,那地方都会被晕湿成一个圆团。约书亚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

“你还在等什么?”桑尼笑得很无所谓,“怕了?”

“你,你,”约书亚喃喃道,“你这个骚货。我要操死你。我说真的。”

“来啊,就等你呢。”桑尼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就怕被他操不死一样。下一秒,约书亚就把他按进床垫里,扒开裤子,然后将阴茎直接插了进去。

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在这之前,他无法单靠自己想象出这种感觉。身体被填满,不,准确地说,是被硬生生撑满的。约书亚深深插到他能到的地方,也是桑尼的极限之外,然后抖着腰没有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射了。而桑尼闭着眼睛,倒在床上,身体有些蜷缩。他咬着嘴唇,漏出一个气音的操,没被约书亚听见。

约书亚用一种快哭的声音问:“你还好吗?”

“再废话我就杀了你。”桑尼简短地说。他扭过头,将约书亚搂过来亲。约书亚知道这是好的,也知道自己可以继续了。回应着他的亲吻,约书亚再次动起来。将阴茎抽出来的时候,那里面好像吃得不够过瘾一样,硬是拉扯着肉膜,将他黏住。约书亚严肃地又说出一句废话,他说你六十多岁的屁股骚得像二十岁。

桑尼用手肘重重怼了一下约书亚的胸。在越来越重的冲撞里,约书亚把他的牛仔裤拉链扯坏了。裤子褪到小腿,但现在约书亚终于可以看着屁股包裹自己阴茎的画面继续操他。在他插进去的时候,这对屁股会紧紧收缩起来,凹出两个小窝。与此同时,桑尼的腰一扬,像被电击一样抖起来。约书亚不得不用双手捏住他的胯骨,以便自己能操到对的位置。

他花了一段时间寻找。约书亚对快感同步这件事很执着,他有直觉,也有耐心。就算爽得快要射了,他还是选择慢下来,插一下,然后停止,观看桑尼的反应。就这样一遍一遍地试,当约书亚终于将阴茎抵到前列腺的时候,桑尼只觉得快被他弄死了。

好满。操,不行…

对约书亚来说,使用蛮力其实是他这个年纪最擅长的事,平日里,他一直在控制。但是现在,他不需要想太多了。桑尼能开赛车,也能承受得住他的力量。如果他手软,桑尼一定会觉得自己看不起他。所以约书亚直接将人压进床垫里,顺着重力,让自己贯穿他的全身。桑尼翻起白眼,背部的纹身皱起来,然后颤动。他的屁股往上高高扬着,吞吐着那根发烫的阴茎。他高潮了一次,嘴里还衔着约书亚的舌头,没力气咬。

约书亚退出去,舔掉他嘴角的泪。流泪之后,桑尼的眼睛变成一种更充盈的蓝绿。约书亚看了想舔,就这么做了,然后是他眼角的皱纹。桑尼眨了一下,低声说:“你个小混蛋。”

“对不起,”约书亚说,“我不想我的第一次射得那么快。”

操,他的阴茎在流什么东西,但不像精液。这身体好像不是他的了,完全由约书亚掌控。桑尼抖着手,揩了一把,手全湿了,只能抹到床单和大腿根上。如果把这次算进去,那他今晚就算射了两次,而约书亚第二次射精遥远得像末日。他平常不会这么乱来,今天算是栽了,约书亚的问题。

“如果我报警,警察真的会把你抓起来。”桑尼沙哑着声音说,“告你虐待老人。”

约书亚笑得胸腔在颤,“现在抱怨就太迟了。”他捧着桑尼筋疲力尽的脸,分享一个甜甜的吻,像迪士尼男主一样。然后他把桑尼抱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开始动用胯部,垂直地操他。

桑尼猛地仰起头,抿着嘴巴,没让自己叫出来。那声音太恶心了。就算这样,鼻息喘得也差不多响了。他的屁股在约书亚往上顶弄的时候会发出肉的声音,两瓣只能承受冲撞,痉挛的肉。里面紧热得很,桑尼能看到它们把约书亚伺候得有多舒服,他的阴茎完全不退出去,而是以一种高密度的频率抽插着。

他现在的脸一定很淫荡,约书亚才会这么盯着。那种深情,好像这辈子他就打算操这么一个人似的。桑尼受不了,吐出舌头靠近。约书亚果然将他吻住了,湿热的触感让他小腹和脊背抽搐。后腰那道旧伤疼了起来,同时变得麻,感觉是一种甜美的钝痛。每当桑尼快要想起这道伤背后的故事,总有快感将他拉扯回去。

约书亚用力往上顶弄几下,可能快要射了,他抓住两瓣臀肉,往自己阴茎上压。桑尼无力往后撑,将手按在自己小腿上,才能接住这份力量。他努力收紧自己的屁股,希望尽快能有精液射进去,结束。约书亚顿了一下,把他推下去,压得双腿往两边开,然后整个下身往底下插。

桑尼喉咙滚动一下,捂着脸,半响没声音。约书亚拨开他的脸,那是恍惚的神情。男人张了张嘴,说了些什么,不用听,约书亚知道他在骂粗口,跟自己一样。性爱太好了,而下次他会做得更好的。约书亚含住眼前的乳头,用力吮吸了一口。不会有奶出来的,约书亚,他告诉自己,但你会听到一些惊喜的声音。

“操!嗯…”桑尼把脸别到一边去,呻吟的声音都在抖。精液灌进他的屁股里,那种感觉让人尾椎连着后背那一整块都在发酸。约书亚不怕这高潮要把自己弄死一样,喘息着,不停止抽插的动作。

高潮的余韵还未消失,前列腺被刺激的快感又卷土重来。这太多了,满到接不住,溢出来,会将自己淹死的地步。桑尼抖着腰,他的阴茎和后面都流出一些液体,突然有一瞬间,他担心自己无法控制膀胱,就这样尿了出来。屏着呼吸等待了一会儿,他没闻到臭味,这才放心。闭上眼睛,让剩余的快感继续冲刷自己的身体。约书亚丝毫不觉,仍然搂着他,搂着抱枕一样。

约书亚喃喃说:“人生中最棒的性爱。”

“我猜也是。”桑尼无力地说,“明天我要向你妈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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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生物课

#约书亚攻 #桑尼受 #F1大电影

约书亚发现自己成为性爱视频的主人公之一

Chapter 6

下雪了,昏天暗地的白。约书亚先醒了,拿床单去洗,回来之后看到桑尼还在睡,又下楼看看。第三天,他心里默念,那么说,他们还剩下最后三天。倒不是过去了,后面就不能再见面,但总觉得它会改变什么。最后会怎么样,就取决于此。

降温得太快。昨晚他们回到屋里,玛莉亚笑呵呵地多拿了几件毛衣来。她是这个屋子的主人,第一天接待的是她儿子。据说他已经十年没工作了,人生目标是收集两千种石头。玛莉亚的老公死了,骨灰葬在海里,所以她每天都是在他的坟墓边上散步。

玛莉亚站在厨房里,跟他打招呼,问他要吃什么。约书亚双手合起来:“任何都行,谢谢你。”

玛莉亚把一个鸡蛋打进锅里,“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旅游,特别是在这个季节。雪下得太多了。”

“我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约书亚真心地说,“我喜欢。”

“你这么觉得?”玛莉亚有些意外,“没什么景点,只是一片海,一些小屋。年轻人都去城市了。到夏天,人会多一些,海是清澈的蓝色,你真应该等那时候再来一次。”

“我会的。”约书亚接过她递来的两碟餐盘,“玛莉亚,你太贴心了。我替那个还在睡觉的家伙向你道谢。”

玛莉亚对他笑。约书亚托着餐盘,正准备上楼。

玛莉亚突然想起什么:“你可以往北去。”

约书亚停下脚步:“什么?”

“往北开车十五分钟,你会看见一个小屋。”玛莉亚扒拉桌上的笔筒,拎出里面的钥匙,“我儿子夏天会去那儿住,但冬天没人。景色很好,比这里好得多,有一片湖泊,松树长得很高。你们会喜欢的,晚上有些冷,可以拿屋子外面的木头生火。”

约书亚愣了一下,“玛莉亚,你太好了。”

“我看你俩都累坏了。”玛莉亚在咖啡的热气后对他眨眼,“享受你的当下,亲爱的。”

约书亚心神一震。操,说起来,他俩昨晚叫的时候谁都没控制音量。他僵硬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快步捧着餐盘走人。这里本来可以是一片没有被他们的性爱新闻沾染的净土。

他上了楼,用小腹把餐盘抵墙上,艰难地开了门,再合上去,很小心地。

桑尼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拿了什么来喂我?”

约书亚把餐盘放桌子上,“想吃就过来。”

“我的腰动不了了。”桑尼翻了个身,“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确实有点过了,约书亚心里默默认同。他一早起来,腰就不太舒服,老天,他的下身甚至现在还有些疼。桑尼的情况比他严重一点,他形容这种感觉,说是“全身被卡车碾过一样”。他们撑着酸疼的身体,在餐桌坐下来,老实地吃饭。房间里很安静,只听见刀叉碰撞的声音。

桑尼问:“你哑巴了?”

“啥?”

“你一直不说话。”

约书亚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将香肠叉起来,放进嘴里,他说:“你不也是。”

桑尼咳了一声,拿起水杯喝水。该死,这氛围怎么回事,他心想。虽然喝了酒,但昨晚的事,说过的话,他记得一清二楚,想必约书亚也同样。这种感觉描述起来就是,他俩完全没身体接触,但还留着那种触感,让人发痒。你把它放出,就没办法再关起来了。以为是野兽,捏过来一看,其实是一只小小的虫子,它就叫约书亚,会吃你的心。

约书亚放下刀叉,表示他吃完了。他抿着嘴,想了一会,终于说:“你不是结过三次婚么?”

“两次。”桑尼抓了抓头发,“一次撤销了。”

“为什么撤销?”

“呃,我们喝醉了,你知道的,喝醉的时候容易……”桑尼说到一半,闭上嘴巴。这话说出来等于把他昨晚的努力变成无用功。其实那根本不能叫告白,而且很糟,他就像性缘脑老头,对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说我看着你操我的视频自慰,这太变态了。

“嗯哼,”约书亚点点头,“懂了。”

桑尼强装镇定,手捏住叉子,盯着他看。约书亚的表情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伤心。

然后他慢慢地笑起来:“桑尼,如果你想我了,直接说你想我就好,你知道的吧?”

臭小子。桑尼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他说:“我当然知道。”

他喜欢的直来直去指的不是这种情况。有那么几秒,他以为约书亚就要问出那个问题了,那个前妻也总是问他的问题。当时他回答了,但事实证明,他并不那样想。离婚是他应得的结果,现在他不想再说谎了。

但约书亚什么都没说。他走过去,将一件毛衣丢给桑尼,“穿上,我们出去透口气。”

正合他意。下雪的天气根本不算问题,桑尼把衣服脱了,正要穿上的时候,约书亚在他后面伸出手,摸过他的伤疤。

“别。”桑尼说,“再做我会死。”

约书亚无语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摸一摸,没别的。”

“那你摸。”桑尼放心了,他背过身继续穿毛衣。约书亚就真的只是摸一摸,他发现自己的手掌没法覆盖完整条伤疤,那很长。他以前从后面操桑尼的时候,有盯着那里看,但任何一次都没像现在这样,只是用手去摸,没带其他想法。这是一条伤口,现在这种认识才灌进约书亚的脑子里,这里曾经是很疼的。

他收回手,“我去看过那次事故的现场视频。”

“真可惜,”桑尼说,“我本来会赢的。”

他穿好毛衣,头发乱糟糟的。因为腰疼,不得不坐下来才去穿鞋子。约书亚盯着他头发卷起的涡,“你不害怕那会再发生第二次吗?”

“我花了十年才回到F1赛场,”桑尼反问,“你以为呢?”

约书亚拉开门,让他先走出去,自己在后面。他们到一楼,已经没人在。

桑尼:“去哪?”

“随便。”约书亚耸肩,“就当是个探险吧。”

两人踏上雪地,留下深深的脚印。雪擦过脸颊,轻轻的,有些冰凉,并不冷,只是对视线有所遮挡。一路上,街道两边的彩灯亮着,在雪里发出朦胧的光。约书亚这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现在不是早上,他们一觉睡到了傍晚。

约书亚伸出手将雪接在掌心里:“蒙扎之后,我每天的晚上都失眠。”

桑尼看着他,约书亚便继续往下说:“总是梦到事故发生的时候,车子甩出去,我什么都看不清楚,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身体痛起来,我才知道我大难临头了。梦经常断在这里,我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在火里。那感觉太糟糕了。这个梦一直跟着我,就算我拿到多好的名次,它仍然不会消失。”

“当然不会消失,”桑尼呼出气,“除非你死了。但你不是,你还活着,所以你会一直害怕。”

“你就不能说些更鼓舞人的话吗?”

桑尼笑着说:“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说上一百句。”

他们走进一条岔路,约书亚相信它通向的是树林。他跟路边的人家借了一辆车,让桑尼上来。

桑尼这次问都不问了。他上了车,舒适地叹口气,窝进座位里,看起来压根不在乎他们去哪。驶在雪路上,车有些晃荡。约书亚的心从没这么安静过,他感到自己抓住了所有想要的,剩下的只需要去体验,他会知道最后的答案。窗外的雪那样温和地流进他的手指尖,然后到心脏,眼睛。

过了十分钟,他们下车了,停在一座木屋前。松树被霜雪压低枝头,湖泊结冰了,看不到月亮,但不影响这里的美。小屋就静静伫立在此,超脱于世间之外,像梦一样,等梦融化了,还会有鱼儿从水面里跳出来。约书亚快步走上去,从兜里掏出玛莉亚给他的钥匙,开了门。

桑尼终于问了:“咋回事?”

“你起太晚,没跟玛莉亚见上一面。”约书亚笑起来,“她人可太好了。”

桑尼翻个白眼,走进屋子里。这是个舒心的小屋,床,壁炉,水壶,等等,应有尽有。约书亚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窝在床里入睡的画面。之前度假对他来说还是歇斯底里的狂欢,但他醒来才发现,自己很久没睡过像这样的一次好觉了。

桑尼进屋之后,便在沙发瘫倒,将两条腿架在桌上。他们对视一会儿,桑尼张开双臂,“过来。”

约书亚倒下去了,感到自己被两只手搂着,他们亲到一起去。他笑着问:“没有性?”

桑尼回答:“没有性。”

约书亚亲他亲得更重了。桑尼并不抗拒,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从后背一直摸到蝴蝶骨。约书亚的身材匀称,特别是他弓起身子的时候,背部曲线很漂亮。

桑尼断断续续地说:“如果你还做噩梦的话,就想着我打手枪。”

约书亚顿了一下,觉得太荒谬所以词穷:“你说啥?”

“我试过,”桑尼笑得很流氓,“这是有效的。我的身体尝起来不应该比你的噩梦更好?”

“你他妈的简直,”约书亚憋着词,“离谱。”

桑尼问:“这会让你兴奋?”他伸出手,如愿以偿摸到约书亚下面勃起了。

约书亚猛地跳起来:“我去拿木头生火。”

桑尼给他一个眼神。约书亚打开小屋的后门,走出去,寻找着那堆该死的柴火。他的全身有些飘飘然,像太多幸福拥挤在一起,把他吊起来了,像个热气球。他正在上升。

就这么混乱地走了几分钟,约书亚才想起自己没拿柴刀,只能折返回去。他很快回到木屋,打开门,没发出什么声音。而桑尼坐在床头,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部手机。约书亚停下了动作。

桑尼在打电话。等待几秒,电话接通了,他打了声招呼。对面似乎大声说着话,桑尼不得不将手机移开一点距离。

他说:“对,抱歉,我没能找到时机给你打电话。”

对面继续说话,但桑尼打断了:“听着,我赶时间,约书亚很快就会回来。计划怎么样了?”

他听了一会儿,继续说:“那个记者签合同了吗?他同意发布声明自己拍的照片是AI伪造的?”

桑尼嗯了几声,“挺好,我已经联系了一个朋友,他会帮我发声明的。不需要将矛头指向谁,我们只需要否认就好。”

“嗯哼,谢了,莉斯。”桑尼顿了顿,等电话里的人说完,“对,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约书亚很好,给他喘口气,好吧?替我向伯纳黛特问好。”

桑尼挂了电话,然后起身,将手机塞进背包里。约书亚如坠冰窟。

他走进去,没有掩饰自己的动静,“什么计划?”他问。

桑尼抖了一下,他扭过头,看见约书亚站在面前。操,他心想,该来的会来,但好像太快了。

约书亚重复了一遍:“什么计划?”

桑尼僵在原地。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张开嘴,又闭上了。约书亚盯着他,眼里怒火更甚。

“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是吧?”约书亚问,“把我带到这个一台电视都没有的地方,把我的手机弄坏,让我和外界断联。”

“约书亚,”他说,“你只需要冷静下来,然后听我说。”

“手机拿来。”

桑尼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将手机递出去。

约书亚打开手机,那篇报道就这么弹到眼前。上面写着,约书亚·皮尔斯和前队友·桑尼·海耶斯双双发表官方声明,他们与对方不存在任何恋爱关系,并在下文里提及相关记者,暗示这是一场敲诈不成反成拙的阴谋。

他全身有些抖:“你把我蒙在鼓里,好可以执行你的计划。把我排除在外,替我发表一个我从来没同意过的官方声明?”

桑尼别开头,他不说话,等同于默认。

“我妈知道吗?”

“她知道,但她以为你同意了,我骗了她,对不起。”

“你当然应该说对不起,”约书亚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帮我决定这一切?”

“听着,”桑尼深吸口气,“我很抱歉,好吗?但如果回到第一天,我还是会这么做。约书亚,从头到尾,这件事都是我惹出来的,那我就应该去承担这个结果,解决这件事。”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约书亚指着自己,“还有一个当事人,我就站在你面前啊。你他妈的是没嘴还是怎么?不会问我?”

“我问了。你什么反应?你第一时间就觉得我向着其他人,觉得我是错的,我能怎么办?不好意思,约书亚,我已经不是二十多岁人了,不会和你一起乱来。”桑尼毫不留情地说,“成熟点吧!”

约书亚冷笑道:“好啊,你最成熟,当初泄露视频的人是谁?”

桑尼深吸口气:“起码我在弥补错误。你想承认,你不想说谎,我佩服你的勇气,真心的,约书亚,但你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后果。人们的议论声会把你生吃掉的。”

约书亚低声说:“你不相信我。”

“不,”桑尼走过去,“我想让这件事有一个结束,恢复如初。你的方式,会让自己受到更多伤害。我尝过这种滋味,约书亚,你不会喜欢的,它很痛苦。起码为了你,我不能放任你这么做。”

“现在又是为了我?”约书亚盯着他,“你根本不想要,对吧?”

桑尼看着他,好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约书亚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想要我,那会束缚住你。之后其他人跟你搭讪,他们会说,噢,你有男朋友了,对不起。你大费周章,把我带来这儿藏起来,何必呢?”

他面无表情地说:“当你不想要一个人,你只需要说,我不爱你,这就足够了,桑尼。”

约书亚转过身,往外走。

“等等!”桑尼追上去,拉他的手,被约书亚甩开。他三两步上去,成功在车门前把约书亚困住了,“不是这样,”他说,但他只能重复这一句话,“我没有这么想,操你的,你他妈的给我收回这句话。”

“我是个傻逼吗?”约书亚反问,“坏了,我还真是个傻逼,才会被你玩那么久。现在你可以去浪费别人的时间了,别再来找我。”

约书亚在推搡之中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高位,现在他有足够的力气可以将桑尼推出去。桑尼摔到地上,再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试图扒住车门,但他失败了。约书亚已经启动车子,转了个弯,扬长而去。

“我要是死在这儿呢?!”桑尼对着车子大声问。

约书亚头也不回地喊:“你最好是!”

车渐渐没影了,他被落在这里。桑尼叉着腰,来回兜圈子,他喘着粗气,试图平息着自己的呼吸。这小子竟敢这么说,他心想,这个冲动,莽撞,幼稚,自大的蠢货!他猛地一脚踢进雪里,痛得大叫,那可能是一颗石头。

在疼痛里浑身颤抖,桑尼缓缓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脸。

Chapter 7

我他妈要把他揍得妈都不认得。走回去的的时候,桑尼骂了那小子一路。再把那些混话塞回他嘴里,捂着嘴,眼睁睁看他咽下去才罢休。就算他哭了,他求饶,桑尼也绝不会心软。喜欢谈话?他会把约书亚绑在椅子上,一字一句听他把话说完,说个够,这个不长耳朵的混球。接着,他会开始玩约书亚,让他尝尝冷酷的高潮地狱,没有亲吻,没有拥抱,没有温存。既然他不信,桑尼凭什么给?玩到他没法再硬起来,第二天走路都打颤。让他永远记住了,别惹老男人。

桑尼折断挡住他的树枝,用力丢到地上。雪还在下,不算大,他正因为浑身的愤怒而充满力气。但周围一个人都没,树和雪混成一般黑,时刻提醒他,是谁让他沦落到这般境地。约书亚,心里念到这个名字,脑子里就会想起他笑起来的样子,像钻石一样的牙齿。桑尼几乎要开始痛恨自己。

雪扑到脸上,然后往下流,流进脖子里。桑尼打了个哆嗦,继续往前走。在天与地的寂静之中,他无法控制去想更多了。桑尼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万一打开门,那个小子真在哭咋办?操,他不擅长应付哭泣的人,他哄他前妻都把人哄离婚了。

或者可以温柔点,桑尼琢磨着,让他先放松警惕,表情别那么严肃。这么想,他将脚陷进雪里,把两只裤腿都沾湿了,在外人眼里,想必看起来很狼狈,可以让年轻人觉得有那么点凄凉,进而升起可怜的情感。如果约书亚愿意听他说,也不是不可以聊,桑尼承认,刚才他俩都有点冲动了。

桑尼吸了吸鼻子,或者先道个歉?没错,他刚才也说了对不起,但他指的是那种,我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完全错了,不对,这句删掉,听起来太特么可悲。

这样会不会让这小子觉得自己就占上风了,开始得寸进尺?桑尼有些烦恼,不过,如果这事顺利,稍微示弱也不是不行。年轻人,总是有些别扭,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需要他来开导。桑尼越想,觉得越对,步子变轻,迈大了点,差点被绊倒,踉跄几步,才站稳。

我操,桑尼骂道,天杀的石头,一晚上都在跟我作对。深吸一口气,温柔战术,桑尼默念着,提醒自己。

走了二十多分钟,桑尼终于看见熟悉的建筑。他的脸快被冻僵了,所以一进屋,就用旁边挂着的围巾包住自己。环视一圈,屋子太安静,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桑尼上楼,心跳如擂鼓,往他们的房间走。门是敞开的,地上散落着衣服,有点乱。他进去,里面已经没人了。

约书亚在早上十点抵达沃金。阳光刺眼得难以适应,走在短裤短袖的人群里,穿着毛衣的他像个蠢货。下了飞机,他第一时间去厕所把毛衣脱了,换上衬衫。

操,约书亚在心里骂自己,拿错了。这是他包里唯一的上衣,其他都没捎上。他的一部分好像注定是要留在那个地方的。没别的选择,约书亚还是把这件衣服穿上了,红色的花衬衫,他看起来完全像个南半球来的游客。

当莉斯贝思过来接他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我以为你们还会在那儿呆久一点,刚从沙滩回来?”

她偏了个头,看来看去,没看到第二个人,“桑尼呢?”

“别跟我提他。”约书亚说,先一步上了车。

莉斯贝思坐进车里,她把手放在大腿上摩擦,“呃,所以,”她说,“你知道全部了。”

“只是一个大概。”约书亚坐在后座,平静地说,“解释。”

莉斯贝思叹口气:“好吧。约书亚,对不起。”

“干嘛道歉?”

“我不尊重你。”莉斯贝思陈述,“你是当事人,我应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当我意识到你的态度跟我想要的不同,我只是,忽视了你,我不该这么做。我关注太多,我越了界。为了达成现在这个结果,我不择手段,这是不道德的。我不会辩解这一点。”

“嗯,”约书亚说,“真希望你能教教某人怎么道歉。”

他问:“这件事有谁参与了?”

“我和桑尼,没别人。鲁本和凯特,大家都以为你同意了。”莉斯贝思歉意地笑了笑,“约书亚,这不是桑尼的错,真的。是我打电话给他,他说他跟你在一起,让我别再找你们了,比赛前一天你们会回来。随后我跟他说了我的计划,一开始他没同意,但我说这是为了你,为了车队,他就答应了。”

约书亚别开头,片刻之后,他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我——”

“莉斯,”约书亚打断她,“别再这么做了。”

莉斯贝思咬了咬嘴唇,急忙点头:“我知道。谢谢你,约书亚,我以为自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约书亚笑了起来:“你希望我这么做?”

“绝对不。”莉斯贝思诚恳说,“求你别吼我,我晚上会在被窝里哭。”

“放心吧,我的气早就撒完了。”

“我送你回家?”

“别,”约书亚摘掉墨镜,准备趁这会补补觉,“我想念我的车了。”

约书亚做了一个梦。他在一辆车里,不是莉斯贝思的车,赛车。风里面的湿度,手感,天气,都和蒙扎那么相似。他往前开,继续开,浑身颤抖,但没法刹住,已经停不下来了。道路在不断地延伸,没有尽头,他只能继续开,加速,好像他会这样开上一万年,永远面临着这种恐惧,就这么开下去,终有一天,车子往外翻,然后他在强大的撞击里死去。

但是有谁在叫他。是什么声音,约书亚侧过头,身子腾空,他在旋转,像被人抛出去一样。在余光里,他瞥见一个窗户,窗户里有白色的灯泡,挂着装饰的花。屋子里有两个人,约书亚想起来了,这是他们未曾经历的圣诞节。他心想,死亡和圣诞节有哪门子关系,这他妈是个梦。不对,死亡和诞生,好一对概念,是不是有些太艺术了?转眼之间,他坐在沙发上,身子没再抖得像蝉一样。桌台上放着蜡烛,融化到一半,滴到地上都是。屋子里是烤肉,葡萄酒的味道,顺着地毯流淌,灯光之下,这是一条黄金的海洋。桑尼躺到沙发上,内裤边都露出来。腹部的线条内陷进去,延伸到裤子里头。他的胡须没刮,有些花白,头发乱得外翻,枕着自己手臂,看电视,顺便嚼口香糖。这是个老头,很普通,如果他这么想的时候没性唤起的话。约书亚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约书亚,约书亚。”一个声音叫他,“我们到了。”

约书亚睁开眼睛,莉斯贝思正在拍他的脸,未免有些太大力。他应了一声,示意自己没死,坐起身,下了车。

“谢了,莉斯。”约书亚如梦初醒道,他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往前走。进入建筑,穿过走廊,这炽白的灯光是他过去熟知的一切,但似乎没能比雪更真实。约书亚摇头晃掉那些画面,深呼吸,吐了口气。

“JP,”道奇和他击了个拳,“你这条衬衫哪来的?求链接,我爷爷生日快到了。”

约书亚向着他比一个中指,侧头对乔迪笑,而乔迪连麻花辫都没来得及编好,就来上班了。所有人都在欢迎他,这里是他的家。约书亚火速换上赛车服,戴好头盔,坐上了车。接下来两个小时,他心无旁骛。

练习,吃饭,睡觉,健身。时间流走了,约书亚每天都没能睡得很好。他靠运动饮料,以及赛车的快感提神,除了这个,他什么都不能做,否则精神会流失在荒野之上,那个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情感问题的地方。他越不想一个具体的人,脑子里就越是出现那个人的轮廓,填充进血肉,慢慢地,他的姿势,表情都呈现出来,就好像你滴一滴水珠到纸上,它会慢慢扩散,就算干掉了,你还是知道它存在过,这张纸是没可能复原的。约书亚选择用什么压着,指望有一天它会变直。

比赛当天很快就到了。约书亚起了个早,他妈特地来给他做早餐,培根芝士鸡蛋三明治,煮过的黑咖啡,他吃了半饱,然后在场地里跑步,一大帮人在后面跟着他。

“天气情况还好,”他说,“别再下雨了,我讨厌路面湿嗒嗒的感觉。”

乔迪在后面气喘吁吁:“就算这样,你还是会赢的?”

“我他妈当然会赢,”约书亚说,“别用疑问句,乔迪。”

乔迪边跑边笑,她和其他人一样,觉得逗约书亚很有意思。这堆人跑了几圈,累的自觉叫停,剩下零星几个在跑。慢慢地,只有约书亚跑完了最后一圈。他肩膀上搭着毛巾,赛场的风吹着他全身凉爽,汗随之挥去。

他有预感,今天他真的会赢。然后约书亚走进车间,看见桑尼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跟乔迪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赢的感觉在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的目光碰上,对视片刻,约书亚扭过头,“谁他妈让他进来的?”

桑尼的脚下是一个挎包,鞋底有泥,套了件衬衫,紧身牛仔裤,露着奶沟,看起来是刚赶到的,但用心打扮了。他摘下墨镜,“这句问得不对。你该问的是,谁会不让我进来?”

道奇看了看他,又去看约书亚。他说:“呃,要不给你俩一点时间?”在场大部分人没参与会议,但看过新闻,如此怪异的气氛,他们都懂。

“免了,”约书亚冷冷地说,“我没时间闲聊。”

桑尼咬着嘴唇笑:“看来有人很紧张。大家都还好吧?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就是一场比赛而已。”

“今天是总决赛,桑尼。”乔迪提醒他,“有什么鼓励的话吗?”

约书亚瞥了她一眼,如果乔迪能读懂,那眼神叫背叛。他说:“谁紧张了?道奇,你很紧张?”

“没,没啊。”道奇说,左看看,右看看,露出求助的神情。休将眼镜拿下来,用衣服擦着。乔迪移开视线,取下帽子,将本来合适的尺寸调松了。

“没人紧张。”约书亚说,“你在这干嘛?你甚至都不是我们车队的人。我们就这么放任无关人士进入后台吗?安保呢?”

“早上好!”凯特走进来,打破寂静的空气。她今天扎了一头高马尾,精气神十足。她先是看到桑尼,步伐停下来,“桑尼?”她问,“你怎么在这?”

桑尼起身,和她抱了一下:“今天可是F1总决赛。不介意我来蹭个座位吧?现在的票怎么那么难抢?”

“当然了,前任总冠军。”凯特笑着说,不着边际地看了一眼约书亚,而后者觉察到了。他迅速往后靠在桌台边,交叉双手,没什么表情,意思是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鲁本很快抵达战场。他惊喜地说:“桑尼·海耶斯!是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桑尼欣然上前,两人拥抱起来,脸颊相贴。鲁本阴暗的话传到他耳朵里:“你他妈非要挑这一天影响他心情是吧?”

“什么话?”桑尼轻声说,“我是来给他加油的,结果他一点都不领情。”

鲁本:“他禁不住你折腾,放过他,桑尼,也放过你自己。”

桑尼:“这话太让我伤心,鲁本。你还不够了解我?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没可能放手。”

他们密语片刻,然后迅速分开了,约书亚在后面看得火冒三丈。

鲁本咳了一声,“大家,现在还早着!先去吃个饭?我请客。”

“好耶!”众人欢呼。这次APXGP准备充分,战术在前一天的演练中已经安排好了,剩下能做的不多。凯特和休对视一眼,只能放下手中的设备。

约书亚:“你们吃吧。我想自己呆一会。”说完,他绕过台子,避免走到桑尼那边去,然后进了走廊。里头有个休息室,只要关上门,他就可以隔绝外界一切声音。

“要给你打包吗?”道奇还在后面问。

推开门,他妈没在,估计去找其他车手要签名去了。卡什去泡赛场的美女。该死的,为什么每个人在这会都好像有自己的事要做?约书亚扑到沙发上,一,二,三,他在默默数着,想看数到几秒比赛才会开始。

在后面,门被悄悄推开了。约书亚的耳朵动了一下,没往那里看,凝视着墙壁上一个灰点。来人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约书亚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睡着的。

桑尼:“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跟我讲话是吧?”

“刚不是跟你讲过了吗?”约书亚头不回地问。

“你把我留在那儿,”桑尼说,“还拿走我的钱。”

“第一,你活该。第二,不是拿,我写了欠条。”约书亚打开手机,翻找着什么,“钱我现在就能还你。”

“我恨死你了。”桑尼看着他的侧脸说。

约书亚回答:“我也是。”

Chapter 8

桑尼:“你才不恨我,你爱死我了。”

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做错事的人该有的态度。约书亚回头瞪他一眼,“滚出这个房间。”

桑尼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双腿架上桌子,摆明呆在这里不走,顺便将约书亚堵在里头,让他也没法离开。他说:“我们谈谈。”

约书亚:“你知道我等下要比赛吧?”

“还有四个小时零五分,”桑尼看了眼手表,“对,我知道。我转了两趟机,十几个小时没睡好,千辛万苦过来这里,不是为了说这个的。闭嘴,听我讲。”

不是说好温柔战术?桑尼自问,但他的嘴停不下来了。一看到约书亚,他就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要把自己都揭露出去,让这小子知道。桑尼有过经验,经验告诉他会搞砸,也许约书亚不会懂,但他没法假装,就算结果是坏的,起码约书亚最后会发现他是什么人,而且没法改。

“我一开始没把这事当真。”桑尼说,“很多年前,我身上的绯闻就不少。当然,意思不是我完全无所谓,但我有解决方案,所以我适应良好。我知道怎么让这些事情快速过去,好像它根本没发生。有很多办法达成这一步,来之前,我就想过,把事情都揽下来,别误会,不是逞英雄。我老了,人们不关心我,我爱干嘛干嘛,有没有这一桩丑闻,对我来说无区别。但你不一样,你刚刚起步,大家爱你,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你,约书亚,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回应都会带来更大的声量。为什么我们要把事情复杂化?”

约书亚看着他,张开嘴。桑尼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继续说:“后面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一帮他妈的死记者把我们拍了。你说想离开,很好,就把这群人抛在脑后,事情总会过去的。然后,在你睡着的时候,莉斯贝思给我打了通电话。她很努力工作,她想尽办法维护你的形象,你自己都不太在乎的形象。她给我看了一些数据,那些评论,我没法转述,反正就是他妈的糟透了。那时候我想,如果能做点什么挽回,我会去做,这计划就是这么来的。对,我宁愿骗你,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从头到尾,我都是这么想,而你,你这个难搞的混蛋,觉得我他妈都是为了自己,你还有没有心?”

他露出一副“怎样?”的表情,示意约书亚可以开始讲话了。

约书亚看了看桑尼,又转过头,好像在思考,“再问你一次,”他说,“为什么把我带去那个地方?”

桑尼想掐着他脖子摇晃,把人处死。他说:“因为那是我呆过最开心的地方,那时候我爸还没死,就算撞破了头,呆在那里,我就是他妈的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孩,我想你也这样。行了吧?”

约书亚挠了挠头,“好吧。”

“好吧?”桑尼问,“我说那么一大通话,你就回两个字?多说一个字会死?”

“对不起。”约书亚说,他比个三的手势,示意这是三个字了。

“我现在就要杀了你。”桑尼扑上去,把人压在沙发上揍。拳头打了几下,力度跟揉一团面粉差不多。

约书亚举起双手,示意他说:“对不起,我把你留在那儿。但我也说了,你是真活该。”

桑尼大声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约书亚说,“你这个从来不听人说话的自大狂。我想要的,不想要的,你全都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

“倒是说说,我不知道什么了?”

约书亚坐起来,“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前妻身上,你会这样对她?”

桑尼受到冲击:“干嘛,要我娶你?”

“去死。”约书亚大发雷霆,“桑尼,你压根没把我俩当真吧?”

“为什么你说得我们要分手一样?”桑尼问。

约书亚一呆。分手,他的表情明显被这个词震慑住了。要分手之前,首先得交往。他们是什么时候交往的,约书亚本人都不知道。

他沉默下来,皱着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桑尼。从现在开始,约书亚就是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了,但他看起来还没适应这个身份。

桑尼慢慢地说:“我以为这就只是一次吵架呢。你想分手?”

“没,没啊。”约书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只能这样回答,“谁说要分手了?”

“嗯哼。”桑尼点头,“回答你刚才的问题,JP,这跟我任何前妻都无关。换了哪个我在乎的人,我都会这样。”

他凑近,让眼睛可以和对方平视。他们看着彼此,约书亚的眼里是一股不服气,又有些暗喜的神色。他从来都藏不住自己的感情。桑尼想捏他的脸,但忍住了,没让自己破功。

桑尼低声说:“因为我们真正的生活不在新闻里,约书亚,而是在这里,你家里,随便吧,和地理位置无关,只是你和我之间。那不包括谁写的报道,在评论区里的留言。他们是可以被愚弄的对象,但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你明白吗?”

约书亚沉默。他心想,好像我又输了,但无所谓,这不是赛车。他拥有的和想象中的总是不一样,但有时候甚至更好。

桑尼问:“现在我们能和好了没?”

“不能。”

“不行?”桑尼重复着确认:“真的不行?”

“不行。”

桑尼露出懊恼的表情,“那我该怎么做?”

约书亚盯着他,慢吞吞地说:“不知道,你看着办。”

桑尼说:“你过来点儿。”

约书亚凑过去,桑尼亲了他的嘴,问:“这样行不?和好的吻?”

约书亚好像思考了一下,表示自己考虑过了,然后他回答:“嗯唔。不行。”

“还是不行?”桑尼问,同时带着约书亚的手,摸到自己的腰。他知道自己的衬衫被扯开了一点,露出有吸引力的肉体精华,因为约书亚正直勾勾地盯着那里看。他把那只手从腰往上挪动,放到自己的奶子上。

仿佛本能,约书亚着手揉了起来。他迅速被桑尼吻住,呼吸交缠到一块。过了几天,这个吻有种崭新的感觉,好像从前他没体验过。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它是满的,没有缝隙,约书亚感到自己在天秤上面站稳,怎么都不会再掉下来了。

桑尼开始做一些色情的动作,将舌头卷着他吸什么的。约书亚含糊地说:“我一会,一会还得——”做采访。

“我要你。”桑尼简短地说,“这样够直接吗?”

去他的采访。约书亚把他当个娃娃一样,抓着头发,亲了又亲。他们退开喘气的时候,桑尼把湿淋淋的舌头晾在外边,好像还不够。他跨过约书亚的大腿,坐上去。过程中,桑尼执行起来有一点吃力,在做骑乘位的时候露出这种腰疼的表情,确实已经是个老头。但他最后靠自己努力坐上去,收紧大腿,如愿去蹭约书亚的阴茎。像被下蛊一样,约书亚看得全身都兴奋非常,迫不及待要操这个老东西了。

他一面抓着桑尼的屁股,一面用手往旁边扒拉。约书亚记得抽屉里还有一支护手霜,这会也不能计较那么多。

“等等,”桑尼喘息着说,他从挎包里拿出润滑液和避孕套,丢给约书亚。

约书亚叹为观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不挨操,谁挨操。约书亚给自己上了套,再挤一堆润滑液,塞进桑尼的后穴里。手忙脚乱,那些液体蹭到大腿,滴到地上,到处都是。草草用手指捅几下,约书亚就操进去了。桑尼的腰猛地绷直,半闭着眼睛,睫毛在颤,里头的眼白已经往上翻了。

“操。”约书亚埋在他胸里,喃喃道。“我操。”

桑尼的呼吸在抖,沙哑着声音说:“继续。”

约书亚将他的臀肉往外扒拉,更大地容纳自己。桑尼在乱哼,或者说他已经没法保持清醒了,他小腹在抽搐,吐出一股精液,流到约书亚大腿上。两具身体叠在一起,颠动着。在车队后台做爱,这是约书亚做过最离谱的事情。一般来说,他不会这样乱搞,但这件事从性爱视频被泄露那一刻就乱套了,他只能去习惯它。

“我累了。”约书亚气喘吁吁地说,“我是说,快累了。我得保存体力。”

妈的,他说得对。这小孩还得开赛车呢,不能让他在这里就把体力耗光。桑尼快要在这团铺天盖地的快感里晕过去了,但他强撑着,自己侧躺到沙发上。这样约书亚就可以从上往下操他,更省力气。阴茎短暂地退出,然后再挤进去,撑开穴周的肉。在短短一秒的分离之后,身体变得更敏感。桑尼哆嗦了一下。没有缓和的余地,一鼓作气推进,约书亚将他的腰捞起来,半悬空的状态。这个角度,胯骨贴着两团臀肉,阴茎可以完全陷进去。他的汗从鼻尖滑下来,滴到桑尼的后背。用手抹掉,桑尼的脊背也跟着收紧,好像他已经受不了这样的触碰。

约书亚盯着那个热狗纹身,在当前这个情况,那只蠢热狗指向不是伤口,而是被插着的洞。他动起来,然后将桑尼的腰越提越高,自己往下顶。这种残忍的挤压让声音又闷又实,桑尼的头垂落在沙发上,嘴巴大张,流出的唾液弄湿了皮面。

“我快到了。”约书亚嗫嚅着,用一种绝望的声音说,“我要不行了,你吸得我好紧。”

桑尼虚弱地说:”操你的,我已经射两次了。“

“你先招惹我的。”约书亚嘟囔道。他说着,将桑尼的衬衫扒到一边去,露出那对奶子,开始小口小口舔起来。桑尼闷哼几声,手握成拳,又松开,徒劳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他的身体突然有一阵凉意拂过,汗毛直竖,与此同时,约书亚抽插几下,便不管不顾地在他身体里释放开来。他喘息着,牙齿磨着乳尖上敏感的地方,边射边往里顶,好像这样可以让精液快些流完。快感像吹起来的一口气,只是轻轻呼出,桑尼就剧烈颤抖起来,被高潮碾得只剩淫软的一摊。他的阴茎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什么,凄惨地流到整张沙发上。他好像完全失去了对下半身的控制。

约书亚倒在他身上休息了一会儿,直到外头传来敲门声。

“约书亚,”道奇在外头说,“我给你带了吃的,牛排,意面,来点?”

“谢了,这就来!”约书亚往外喊,很快噤声,他嗓子比想象中要哑。道奇没说话,听脚步声,好像走开了。约书亚退出桑尼的身体,抽出几张纸巾,擦掉自己阴茎上的精液,又去擦他的。

桑尼仰起头,闭着眼睛,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快感的余韵令他身体轻轻颤抖。

“别碰我,”他喃喃道,“现在先别。”

那口刚被碰过的穴好像已经肿一圈了。约书亚移开视线,避免自己再次勃起,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喂桑尼喝下去。

“你没事吧?”约书亚半是得意,半是忧虑地问。天哪,他还想操桑尼很久呢,谁知道这老家伙那么快就不行了。

歇够之后,他们终于出了房间。感谢空气净化器,他们身上闻起来无伤大雅,只是衣服都皱巴巴的。

道奇只当自己瞎了,“给你们的。”他把两盒食物递出去。

桑尼摆手:“我不要。”他一屁股坐到旁边去,又弹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看,交叉双手站着。

约书亚捧着饭盒狼吞虎咽,吃到一半,有人来叫他。

“约书亚!”休挥着手说,“你该上去了。”

“这就来。”约书亚应道,又扒了几口肉吃。他往前走,停顿了一下,又折返回来。桑尼站在那里,看着他。约书亚揽过他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他一下。

乔迪捂着嘴。休咳了一声。道奇东张西望,继续假装自己是瞎的。莉斯贝思刚从后台走出来,迅速收起正在直播的手机,惊魂未定。

“看仔细了,”约书亚嚣张地说,“今天我会赢给你看。”

Chapter 9

约书亚跳进驾驶座里。其他车手都上车了,工作人员正在离场。他开始检查方向盘,确认一切关键设置都没问题。约书亚抬头瞥了一眼,天气很好,但据说晚一点可能会下雨。这是最终决赛,他得把所有精力投进去,任何事都不会干扰他。

“暖胎圈结束!二十位车手陆续就位,红灯亮起,观众朋友们,比赛即将开始。”

他的身体异常的轻松,有种餍足的感觉。还欠所有人一个总冠军,约书亚心想。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方向盘,双眼闭起来,再睁开。眼前的红灯缓缓亮起来。

五灯全灭。约书亚踩下油门,车身晃动,他开始往前。

“发车了!维斯塔潘起跑不错,勒克莱尔居上,把他挤到内侧去了。然后是佩雷兹,汉密尔顿,拉塞尔和索伯。排在第七位的是APXGP的约书亚·皮尔斯,和其他车辆一样,他正试图在法拉利和红牛之间寻得一丝空隙,好挤入高端战场。不错的尝试。这位22岁的年轻选手在上一周经历了八卦媒体的狂轰滥炸,我会说,他看起来等不及大闹一场了。”

比赛开始没多久,法拉利和红牛就在前面缠斗。梅奔冲出,直接和索伯撞上,双双冲出砂石区。约书亚避开,从内线切入。

解说语速加快:“天哪,比赛一开始,直道就发生了如此激烈的争斗。梅赛德斯的拉塞尔与索伯车手博塔斯发生接触。可以看到后方的APXGP抓住这次机会,他利用前车的空档,成功让自己升到了第五位。”

约书亚继续向前,休在无线电里向他报告后方情况。他迅速拉短了和前面两辆车的距离,汉密尔顿和佩雷兹即将驶入弯道,约书亚抓紧方向盘,但他的心跳得很稳。

“弯道快到了,车距变得极其靠近。佩雷兹和汉密尔顿并肩,谁会是超车的那个?但别忘了,皮尔斯还在后头呢。”

另一个解说补充道:“约书亚·皮尔斯,这位年轻的选手素来好斗,行事大胆。就在今年,他赢得一次分站冠军,其他大部分比赛里位列前十,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相信众多车队已经将皮尔斯放进了重点关注名单里。”

他们都朝弯角拐去。佩雷兹刹车晚了,约书亚猛地调整方向,没跟着一起出去,他试图超车,但没成功,“汉密尔顿冲在了前面!”解说大喊,“他解决掉佩雷兹,又防守住后方,太精彩了!”

“皮尔斯就差一点!可惜啊,汉密尔顿更加老道,早就防着他这一招了。现在汉密尔顿第三,皮尔斯第四。”

“虽然未能超车,但刚才他对于弯道的处理无比精准,真让人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冒进的皮尔斯吗?经过上一年和前队友桑尼·海耶斯的磨合,他正逐渐蜕变成一个可怕的竞争对手。”

“小心,约书亚,奥斯卡在你后面。他正在靠近。”休在TR里说。

约书亚回答:“放心吧,我没可能让他超过的。”

“看到了吗?”鲁本侧过头问,“这小子是个天才。”

“他努力挣来的。”桑尼纠正,“上一场巴西他就在这么干了,现在变得更熟练。”

鲁本看着他:“看来你一直都在关注嘛。”

“当然了,我也是赛车手。”桑尼撇嘴。

比赛第20圈。现场排名趋于稳定,约书亚排在第四,抢占中线,优势很大。但他再跑一段时间,轮胎就要废了。

“手感很好。”约书亚说,“但我猜我该进站了。”

“约书亚,快下雨了。”休告诉他,“进站,进站。”

约书亚驶入维修区,停在那里。电光火石之间,四秒过去,众人已经给他换好了胎。在这之前,他往右边瞥了一眼。桑尼站在那里,正好盯着他看。他妈站在旁边,抓着桑尼的手不放,看来约书亚比赛的时候,桑尼变成了给她解说的那个。有点奇怪,看着他妈和桑尼相处融洽,约书亚驶出去的瞬间还在想,好像发展太快,直接越过了见家长的一步,但他不讨厌。

他正好卡在佩雷兹前面,然后稳住了自己的位置。排名在这段时间有了一定变动,但不多,约书亚前面是拉塞尔。

他们即将步入一个弯道。“我试试能不能超过他,”约书亚在TR里说,“感觉不难嘛。”

“千万别,”休赶紧说,“凯特让你冷静,约书亚,卢卡在你后面,他准备进站了。”现在绝对不是夺名次的时机。

约书亚笑了几声:“开玩笑的。团队合作,我懂。”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前提是他能跟上我的速度。”

凯特在休旁边快吓死了,她抱怨道:“他怎么跟某人越来越像了?”

卡斯帕:“我说什么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桑尼站在后台乐了起来。

第48圈。雨没有一点要停止的势头,越下越大。汗水浸湿了约书亚的衣服,他打开饮水装置,快速补充水分。卢卡没给他掉链子,按照战术来,约书亚成功挤进前三。他前面的是汉密尔顿,第一是维斯塔潘。这次没有桑尼给他拖住对手,下雨天,他试图超越汉密尔顿,一切都如同当日的蒙扎。

约书亚没去想那些梦,他的眼睛盯着前面,速度适中,行驶在直道,车和前面挨得很近。他刚又换了一次胎,现在状态正好,而后方的车还远。

休用安抚的语气:“约书亚,别着急。你离汉密尔顿还差0.8秒,会有机会的。凯特建议你保持在外侧。”

“我知道。”约书亚回答,“交给我来判断,好吧?”

休从善如流:“你开车,你说了算。”

世界变得安静,雨声模糊而遥远。观众席的人海此起彼伏,约书亚不关心他们在为谁欢呼。一圈,两圈,汉密尔顿的表现完美,防守之余,他想必也在思考如何超过维斯塔潘。

解说语速加快:“两车的速度不相上下。皮尔斯会采取什么行动?他们刚过了一个弯,两车相安无事。第51圈,再过7圈,比赛就会结束。”

鲁本紧盯着屏幕:“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别问我。”桑尼说,“我俩又不共用一个脑子。”

鲁本忍不住问:“你怎么那么淡定?”

桑尼交叉着双臂说,“那家伙心里有数,你信他。”

约书亚还在思考。他脑子里有几个计划,但一时没法判断出哪个更好。约书亚忍不住去想,如果桑尼在这,他会怎么做?胎温在流失,执行难度会变高,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了。桑尼就在那里,如果他开口问,他会得到答案的,但约书亚保持沉默,继续看着漫天大雨在眼前落下。如果达不到赛车之神的期望,他就会被抛下,而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约书亚的呼吸急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一个瞬间,他感到自己要吐出来了。那些创伤记忆如同雪山,朝他倾覆而来,只有最坚硬,最柔软的壳才能同时承受物理和心灵上的伤痛。

他眨了一下眼,一滴汗从眼皮落下来。约书亚决定赌一把。

“比赛即将进入尾声,”解说宣布,“前三的车队已经固定下来,将由维斯塔潘,汉密尔顿和皮尔斯角逐第一。目前看来,这个排名变动的可能不大,等等,皮尔斯动了,他咬上去了!”

“汉密尔顿反应很快,他挡了一下,不对,那是皮尔斯的假动作!他现在往内线去了!来不及,汉密尔顿的胎多跑了10圈,现在抓地力明显不够,超了!超了!”解说大喊起来,“皮尔斯来到第二!多么冒险的操作,我想APXGP车队后台恐怕已经在冒冷汗,这种下雨天,如果他们的车手稍有不慎,整架车子都会滑出去的,但皮尔斯做到了。”

另一个解说提醒:“他还没有停!皮尔斯还在往前,他想超过维斯塔潘——”

休在TR里急促地说:“约书亚,你现在距离维斯塔潘还有0.5秒。超过他,你就是第一。”他的声音听起来要过呼吸了。

约书亚回答:“我知道。”

“最后一圈!不到最后,真不知道最终谁会赢得冠军。皮尔斯和维斯塔潘的距离越来越小,皮尔斯追上来了!他吃到维斯塔潘的尾流,两辆车差点撞到了一起。不,超车没有发生,维斯塔潘守住了自己的位置!”

解说激动地大叫:“维斯塔潘到达终点,他是第一!让我们再一次恭喜红牛车队拿到了今年的总冠军!”

欢呼声和彩带迸发到空中,全场沸腾。约书亚的车第二个抵达终点。鲁本怔愣着,摘下耳机,难以掩盖脸上的失落。

桑尼转过身,鲁本叫住他:“你要走了?”

“告诉JP,”桑尼说,“我在酒店里等他。”

雨已经停了。约书亚从车里出来,摘下头盔,递给工作人员。他全身是汗,还在喘气。登上领奖台,他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奖杯,亚军。鲁本,凯特,APXGP的所有人站在下面,衷心为他鼓掌。

走在路上,鲁本迎上来:“约书亚,你还好吗?”

“挺好。”约书亚说,“可惜没能赢。”

鲁本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不,你今天的表现,”他语塞了一下,“精彩绝伦。我说真的,我,我从来没想到过,约书亚,你让我觉得,我做得还不够。”

约书亚笑起来:“鲁本,别这样,你和我都努力了。所有人都努力了。我们还会有第三年,第四年的,对吧?”

鲁本握着他的手,不住点头:“是的,是的。”

约书亚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松开。他准备继续往前走,鲁本才想起来:“桑尼说他在酒店等你。”

好像还不擅长在老板面前暴露自己的情感关系,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他好友,约书亚有些窘迫:“谢了。那我先回去,你瞧,我浑身都湿透了。”

“好。”鲁本说,但没挪动脚步,他欲言又止,“你知道的吧?”

“什么?”

“如果不在乎一个人,他不会做那么多。”鲁本补充道,“当然了,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混蛋,会自以为对你好,做些狗屎决定,但他其实也很容易被说服,尤其是被他在乎的人。约书亚,如果你开口让他留下来,说不定他会答应的。”

约书亚顿了一下,“是啊,”他说,“我知道了,谢谢你,鲁本。”

他们告别。约书亚回到车间,伯纳黛特一见到他,眼泪就流了下来。约书亚笑着擦她的脸,将自己的妈妈抱进怀里。约书亚流了很多汗,全身还是热热的,像只小熊。他看起来有些沮丧,但不多,似乎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约书亚说:“问题不大,妈,下一年,我会赢个第一回来的。”

伯纳黛特忧伤又欣慰地想,天哪,我儿长大得太快了。

她轻声说:“想去吃点什么吗?”

约书亚摇头:“累坏了,我先回酒店睡一觉。让卡什别来找我。”

“去吧。”伯纳黛特摸了摸他的头。

乔迪,道奇,休,莉斯贝思,卡斯帕,约书亚一个接着一个打了招呼,和众人告别之后,他回到了酒店。这是一个狂欢之夜,坐电梯驶向高层,外面的世界闪耀着星光,远处有烟花绽开,庆祝F1大赛的落幕。约书亚将手贴在玻璃窗上。

他用房卡打开了门,走进去。桑尼正靠着床头看电视。

他问:“赢的感觉怎么样?”

约书亚回答:“这算哪门子赢?”

这次他记得把阳台的窗帘拉上了,然后倒在床上。他舒出一口气,老天,放松下来之后,全身都酸疼起来。

“第二也不错,”桑尼说,“说不定下回你就第一了。”

“是啊。”约书亚笑起来,“我跟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桑尼端详着他的脸,顿了一下,“你可以发泄出来。”

“啥?”

“在我这儿,做任何事都行,”桑尼摸着他的脸,“我不会笑你。我不是你妈,不会心疼她的儿子,也不会安慰你。”

“胡说,”约书亚说,“我才没想哭。”

他含糊地说:“累了,让我睡一会儿。”

“行啊,”桑尼将他搂着,让约书亚可以将脸埋进自己怀里,“你睡吧。”

约书亚不说话,就这样让他抱着。桑尼抬起头,继续看电视,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胸前湿湿一片。

“操,”约书亚骂了一句,“操,操!”

他流出更多眼泪:“就差一点,桑尼,我离他是那么的近,就差一点,我就能赢了。”

“我知道。”桑尼温声道,“我看见了,你很棒,约书亚,当你超车过去的时候,全场为你鼓掌,我和伯纳黛特都大叫出来。你太了不起了。你会记住那种感觉的,约书亚,你记住了吗?”

“我记得。”约书亚回答,“我他妈的记得太清楚了。那,那种感觉,我好像飞起来了一样,我在飞升。”

“对,那感觉很美。你还会体验更多次的,相信我,”桑尼看着他的眼睛,“难道那不会让你感到幸福?”

约书亚喃喃道:“无与伦比的幸福。我爱惨赛车了,不敢相信如果我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那样的我绝对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的眼泪已经没流了。发泄过之后,残留在约书亚心里的悲伤很少,好像有一层软壳包裹住了他,把他护在中心温养,等他从这里出来,他会变得更强大。

约书亚说:“操他的维斯塔潘。”

“对,”桑尼赞同道,“操他的维斯塔潘。”

约书亚笑着埋进他怀里,脸颊蹭来蹭去。不含情欲,他发现这个姿势,自己的脸可以被桑尼的胸部托着,有种很熨帖的感觉。

他们就这么抱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得来不易的平静。

桑尼突然问:“要做吗?”

“天哪!”约书亚抱怨道,“桑尼,你能不能别老是那么破坏气氛?”

“干嘛?我就问问。”桑尼很无辜,“毕竟等我走——”

他说到一半就噤了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就算要说,也不是在这个时机说。这小子才刚哭过呢。

“呃,”桑尼语塞,“我的意思是说,之后你要训练,我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有那么多时间呆在一块,你说对吧?”

他没能很好掩盖过去。约书亚果然垂下了眼,没说话。

桑尼试探道:“或者,我可以留下来呆几个月?”

“不,”约书亚抬起头,他脸上是另一种神情,桑尼没想到的那种神情,他说:“你走吧。”

桑尼突然感觉心里不是那么滋味了:“现在又想我走了?”

约书亚耸肩:“没啊。你想呆在我这,当然欢迎。如果你想走的话,我也不会拦你。桑尼,你私自帮我做的决定,你四处闯荡的习惯,我还是不喜欢。但我想,你不可能为了我改变自己,我也是。咱们都别想着谁能改变谁,扯平了。”

“不过,反正你总得回来的,不是吗?”约书亚扭过头去,不愿说出下面那句话的时候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因为你会想我。”

桑尼愣了一下,慢慢地笑了起来,“对,我会想你。”

说完,他坐起来,将约书亚压到床上,问:“那抓紧时间,我们是不是得拍点新视频了?就那一条还不够我用的。”

“救命!”约书亚捂着脸大喊:“我真受不了你了!”

在约书亚十六那年,他曾对自己将来的爱人抱有一定幻想,但那绝对不包括桑尼·海耶斯。将来的事,谁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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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书亚攻 #桑尼受 #F1大电影

约书亚发现自己成为性爱视频的主人公之一

Chapter 1

像往常一样,约书亚起床洗漱就出去跑步了。到家之后,他本来想去冲下身子,手机和门同时响起来。手机瞥一眼,卡什来电。约书亚去开门,还是卡什。

他边喊着什么边冲进来。约书亚不知道他发神经,仔细一听,才听到他在说什么泄露,什么视频。

“哥们,你到底在说什么?”

卡什气喘吁吁,把平板丢到沙发上,“你自己看吧!”他用力地倒下去,这一路狂奔过来,够累的,往后十年都别指望他再运动了。

约书亚拿起平板,上面放着一则新闻。两张大图,分别是他本人,另一个是桑尼·海耶斯。约书亚看完整篇报道之后,拿手机给桑尼打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桑尼才接起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困:“干嘛?”

“起床。看新闻。”约书亚说,“操他们,这些天杀的记者。”然后他用脖子夹着电话,一边把吐司塞进嘴里。虽然心情不好,但他饿得口水直流。桑尼抱怨了一声,但还是起来了。十秒的沉默,约书亚屏着呼吸,等待这家伙的反应。

桑尼看完报道,哈哈笑了起来。

约书亚含着面包大叫:“你还他妈笑!”

桑尼不止笑了,他还打开那段视频看,那段约书亚看了几秒就关掉的视频。他们对此都熟悉得很,完全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他们就是当事人。视频开始播放,镜头摇晃几下,隔了三秒,才得以看清楚。

光线昏暗,只看得清两个人影叠在一起。一个人坐在床头,正对镜头,但脸被坐在他身上的人挡住了。黑得只剩下影子,但从他们晃动的频率来判断,很容易弄清楚发生什么事。让约书亚最羞耻的是,这段视频他叫得比桑尼还大声。可能这是桑尼笑的主要原因。他记得他们做完之后,隔了半小时才发现手机在录像,而报道剪辑过,所以大家看到的视频是他走过来,脖子上戴着一串绿色的钻石项链。腹肌,人鱼线,手腕上还有一个戒指。他开车的时候经常带,也曾经将它对准记者的摄像头拍照。然后他开口了,桑尼!你手机开着录像。视频在这里结束,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有他喊出来的名字。

约书亚说:“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还把那个录像留着。”

“嗯,对,”桑尼笑得咳嗽起来,“你叫起来很好听,JP。可爱得我舍不得删掉。”

“你有病吧?”约书亚无助地说,“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是个超级超级严重的问题吗?”

卡什在旁边补了句:“我也觉得。”被约书亚瞪了一眼,那眼神意思是:跟你他妈的没关系。很对,他并不是视频里的主人公,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基过头了,兄弟。

卡什继续说:“顺便说一嘴,你妈在找你。”

约书亚走进房间里,关上门,不愿面对这一切。他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小声对电话说:“记者是怎么拿到那段视频的?”

桑尼呃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显然他记不太清楚,语气弱下去:“你知道嘛,我记性不太好…”

“我服了。桑尼·海耶斯,”约书亚捂着脸,“你手机被人偷了,还是咋?”

桑尼说:“好吧,上个月,我记得是上个月,我手机进水了。呃,然后我拿去修,就这样。我忘记那个视频还在我相册里,那人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这个混蛋,他出门应该被车撞死。我猜,是他把那段视频拷贝走了。嗯,就这样。对不起,亲爱的。”

“嗯哼。”约书亚变得冷静了一些,“别夹着嗓子说话,真特么恶心。”

“我说了我很抱歉,JP。”桑尼的声音更嗲了,那并不能说是真的“嗲”,而是他试图做出的效果,现实是一个老东西在夹着自己嗓子说话,试图得到原谅,“我刚才订了飞机,今晚到沃金。到时候见。想你,给我一个吻?”

“你去死吧。”约书亚说完,挂掉电话。他打开房门,准备好去迎接腥风血雨了。

“约书亚·皮尔斯先生,”一个话筒递过来,“你和桑尼·海耶斯是情侣关系吗?”

约书亚戴着墨镜,仍然被闪光灯闪得眼疼。他露出一个微笑,不露齿,不想这群人觉得自己真的配。他双手合起来,一边点头一边走,什么也没有说,径直上了车。记者在后面追着他,还在问,桑尼如何从前队友变成你的男朋友,请回答,拜托,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全球几百万人来说都很重要!

车门关上了,隔绝外界一切声音。约书亚把墨镜摘下来,叹了一口气。他打开手机,开始查看网友的评论。有人说他叫得太骚了,作为一只攻来说有点掉份儿。有人说我爸今年六十多岁,已经在跟我妈分房睡,桑尼是怎么做到的?有的人说,我的天,他们听起来真的是一对情侣。

约书亚给最后一条评论点了赞,用小号。关掉手机, 发现妈还在不断打电话给他。约书亚发了条短信说,我没事,正在去公司。他现在暂时没法听他妈的高音施法,心态会崩掉的。

到公司,公关部的已经候在那儿了。她是名敬业的女性,每回约书亚见到她,她不是拿着电话在打字,就是在走来走去,忙活着什么。一路走到会议室,约书亚看似把她叮嘱的话都听进去了,时不时点一个头,作为回应。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想,刚才桑尼说他今晚飞机是几点来着?

他进到会议室里,鲁本,凯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人,都坐在这个房间里了。约书亚回过头看了一眼,眼神像在求救,但外面已经把门关上,他无路可退。

凯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约书亚支支吾吾地说:“什么?”

鲁本一拍桌子:“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呃,”约书亚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说了,好像显得他们没在干正事,光上床了一样,但他还是老实说了,“去年,阿布扎比?”

“我的天哪。”凯特摇了摇头,“拿到冠军之后你们就上床了?”好像她没跟桑尼搞过一样,约书亚恶狠狠心想,这个伪女子。

鲁本继续说:“完全不是重点。莉斯贝思,说一下你的方案。”

幻灯片放起来,莉斯贝思走上前来,面向大家解说,他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一场事故。视频里没有出现任何一张真人的脸,只是声音和身体,所以他们有足够空间来声明,这是伪造的。约书亚在家门口的采访做得很好。接下来,他们要出一个官方声明。

莉斯贝思说:“约书亚,桑尼现在在哪?”

约书亚像才刚回过神来:“他在飞机上。今晚到。”

“我派人接他。确保他别接受任何采访,别说任何多余的话。”莉斯贝思说,“会有水军将不好的评论刷走。过了一周,这件事就会被网友遗忘。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俩最好别见面。”

莉斯贝思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同事,分担了很多。上次约书亚见到她,她因为太忙,在后台低血糖差点晕了过去。而就在她吃巧克力补充能量的时候,她还在用手机给车队的比赛写通稿。

“约书亚,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约书亚看了看凯特,鲁本,又看了看她。他有点迟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

约书亚:“为什么我们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在座各位都没说话,空气短暂沉默了一段时间。

“你的意思是,”莉斯贝思拿着一支笔,笔尖对准约书亚,“你会认领这段性爱视频。抱歉,我直接说了这个词,但事实如此。”

桑尼不在这儿,他就这样做决定,这对吗?约书亚不知道,他凭着本能说:“我只是,不知道这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你是男的,桑尼也是男的。在将来,你们其中一个人只要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件事就会被提起。哇哦,是那个和前队友上床的家伙吧?人们会这么说。嗯,我只是一个假设,别当真。但你也知道,有的人就是会这样。无论你取得什么名次,什么成就,新闻里都会提到这件事,直到它传播到地球任何一个角落里。你是否认清了这即将发生的可能,以及,有承受结果的心理准备?”

莉斯贝思口才很好,不愧是公关部门的,约书亚打从心里敬佩她。他敲着膝盖,有些焦虑:“我现在可以不做出答复吗?”

“新闻是有时效性的,约书亚。”莉斯贝思说,她看上去对这一切太精通了,“滴答滴答。时间流逝,你始终一言不发,就是承认。”

约书亚在桌子底下给桑尼打电话,对方没接。该死的,他俩早上打电话光顾着笑和骂人了,完全没讨论解决方案。他当初怎么说来着?别特么搞办公室恋情,操。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宁愿桑尼没接,不然显得他像个什么事都要别人来决定的小孩。

他说:“首先,我要说一声对不起。在休假日,还连累大家为我的事情操劳。鲁本,对不起,毁了你的沙滩之旅。呃,莉斯贝思,也谢谢你提供的方案。短短时间里,你那么快就把事情理清楚了,这令人印象深刻。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有多感激,我有这么一群靠谱的队友。”

他干笑了一声:“对,你刚才所说的,也是我在来之前考虑的事。外界的声音,有时候会对人的心态产生很大影响。我充分了解这种破坏力,到现在,也不能说我完全习惯了。但是,我在尝试。归根到底,这与竞技无关。”

约书亚把双手盘在桌子上,希望这能给众人一种靠谱的感觉:“今天早上的报道,我不会对此发表任何声明。因为,这是真的,以后也是真的。就这样。”

凯特向他竖起大拇指,鲁本投来不赞同的眼光。他说:“以后你就是F1唯一一个男同性恋车手,起码其他人会这么称呼你,你同意?”

“没办法,”约书亚说,“不然让桑尼做个变性手术?”

这场会议开了两小时,约书亚一直坚持己见。从会议室出来之后,伯纳黛特守在外面。她走上前去,没问怎么样,只是抚平了约书亚的衣领。今天早上他出门太匆忙了,领子一直是翻起来的,自己没发现。

约书亚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

“说什么?”伯纳黛特斜他一眼,“该说的,在这个房间里都说过了。”

她走在前面,约书亚主动走上来,挽住她的手臂。他这个儿子,还没有完全长大,但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他有广大的前程,正刚刚展开一段新的恋情。伯纳黛特见过他打电话时候的样子,像小时候看猫和老鼠一样傻笑。她没想到对面是桑尼。好吧,伯纳黛特心想,起码人长得挺帅,就是人老了点。

她有些迟疑:“你……是哪种?”

约书亚扭过头:“什么哪种?”

“我不知道,就那种定位,”伯纳黛特说,“你在上面,还是下面?那视频可真够糊的,我看了几遍都看不清……”

“妈!”

Chapter 2

下了飞机,沃金夜间的温度尚可,没下雨,风刚好能够吹起衣摆。桑尼走出大厅,看到一大帮记者从椅子跳起来,往他这儿簇拥。

桑尼不躲,反而迎上去。他往前踏一步,周围的人就跟着踏一步,像地球公转一样那么围着。桑尼,桑尼,话筒和闪光灯一起在晃动,所有人争取问出那个他愿意回答的问题。

桑尼笑了笑,一边掏出手机。他用不惯这个,没有抓在手里的意识。屏幕亮起来,他才发现有五十多个来电未接。鲁本,凯特,APXGP几乎全军出击了,其余是他在各地认识的损友,看热闹不嫌事大。

“桑尼,桑尼!”有一个记者蹦起来,试图从人群里得到他的注意,“你看了新闻里那段视频没有?”

桑尼点头,示意自己看了,一边滑动手指,眯起眼睛在来电列表里找,准确定位到那一条约书亚的来电,本想打回去,听着周围的噪音,他转而点开短信框。简短地发过去两个字。到了。

“桑尼,你看完视频有什么想说的?”记者争先恐后地问,“那是你和约书亚·皮尔斯吗?”

“现在网友都在各大平台留言区里刷忘年基恋的标签。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很好奇这四十岁年龄差是如何被克服的?”

桑尼被最后一个问题逗笑了。天哪,他心想,四十岁,我原先怎么没意识到这数字听起来那么可怕。他对旁边的记者说:“麻烦让让,我得过去。那边的,柱子就在你跟前,拍照之前先看路。”

“所以,桑尼,”一个记者见缝插针地问,“你承认视频里其中一个人是你?”

桑尼:“各位,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那个人后背上的纹身跟你一模一样,你要怎么解释这点?”

“我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纹身的人吗?”桑尼笑着反问,他提了提挎包,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约书亚很快回复,说有人来接他。发完这条消息,他又莫名其妙发了一个阴雨云的emoji过来。桑尼估计他的意思是他想过来但被软禁了。

“那你是拒绝承认视频里人是你和约书亚·皮尔斯?”

桑尼张开嘴,本来想说什么。下一秒,他被拽走了。来的人是个公关部的员工,黑框眼镜,卷毛,桑尼认得他,上班第一天就紧张得叫错自己名字。还没来得及说嗨,卷毛眼镜就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桑尼,终于找到你了。”他推了推眼镜,“老天,这里大得我差点迷路。所以,莉斯贝思让我来接你。她需要你。”

“需要我?”桑尼说,“听起来你们已经有对策了。我准备好了,没错,是我包养的他。我们刚在巴黎认识,就这么看对眼了。那是一夜情。”

“你在鬼扯什么?”卷毛眼镜擦了擦汗,他很忙,给桑尼带路的同时,还得分心回复莉斯贝思的信息轰炸。可怜的实习生,桑尼看着他快得像残影的手,贴心地问:“我去给你买杯咖啡,要不?”

“太感谢…不不!桑尼,请你跟我保持一米内的距离。车很快就到了。”他说,“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桑尼:“没。就是觉得你们可能需要一段故事,你懂吧,跟约书亚能撇开关系那种。”

卷毛做了一个OMG的嘴型。他说:“我们没打算牺牲你,桑尼。”

“不,”桑尼说,“我的意思是,你们大可以牺牲我。”

到了地方,下车一路去往会议室,桑尼还在跟卷毛眼镜讲他在沙漠公路上碰到一只孤狼的事。他讲得很精彩,而听众无心听,敷衍应几声,舔着桑尼给买的冰淇淋,手机唰唰刷着SNS的新闻。

“请坐,桑尼。”莉斯贝思在那里等他。

桑尼环视一圈,该在的人都在,除了另一个当事人。他问:“JP在哪?”

“我们暂时还不需要他参与。”莉斯贝思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往前倾,“桑尼,有一件事我得先跟你说。”

鲁本:“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鲁本,”莉斯贝思眼神警告,“请让我说完,谢谢。”

鲁本摆了一个您随意的手势。过了一年,他在这里还是那么的,高情商说是平易近人,低情商可以说毫无地位,用来批预算的。

“听着桑尼,约书亚打算承认一切,”莉斯贝思说,“你是怎么想的?”

“啥?”桑尼皱了下眉头,“他要……?”

“对,你想的没错。”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凯特嗯哼一声,“为了你。”她摊开手,那副表情好像在幸灾乐祸,这次你还能跑哪里去?

桑尼想了想:“他在哪儿,我要找他聊聊。”

莉斯贝思松一口气:“好,很好。很高兴我们达成了一致。刚才我们跟他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始终没法说服他。桑尼,现在只有你能做到这件事。”随即,她又把之后的方案给桑尼讲了一遍。

桑尼给放出去了。许久没见,临走前他抱了一下鲁本,亲了一口凯特的脸,以示亲切。凯特笑骂,一拳砸到他肩膀上。桑尼转过身去,看到约书亚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尽头。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回家了,约书亚的家。约书亚开车,桑尼坐在副驾驶。驶过林间,桑尼扭开音量,把歌放大,跟着哼。

过了一会儿,约书亚把音量扭回去,车里又回到几乎寂静的状态。桑尼抬头看他一眼,又把音量调大。他忍着笑。

约书亚冷冷地说:“你来这儿是为了听歌的?”

“亲爱的。”桑尼凑上去,“好荣幸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不,不,”约书亚已经知道他要来哪一套了,“我在那个邪恶的房间里是有线人的,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们的打算。这不能动摇我的决定。”

桑尼举起双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闭嘴就好。”约书亚仍然是怒气冲冲。说真的,他真的以为桑尼会支持他的决定,但好像是他想错了,或者说,想多了。桑尼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绯闻,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吧。显得他那么认真,像个傻瓜。在桑尼面前,他经常觉得自己是傻瓜,但有时候他就是想要做个傻瓜。

到家了,约书亚把灯打开。他坐到厨房的台子上,把早上咬了一口的吐司吃完,一边盯着桑尼看。卸下挎包,桑尼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接了一杯水,吞咽几口,然后抬起头,去亲约书亚的嘴。

约书亚被亲,垂着眼看他,似乎在审视这个人的态度,但很快被打败了。他们很久没见,可能将近三个月。赛事密集,约书亚快被摧毁了。与此同时,桑尼在相反的纬度,不知道在做什么,可能也在车上就这么过去了。桑尼退开,而约书亚牵着他的手,以确认这个人是否还属于他。

说起来,爱情电影里有的情节,他们几乎都没有。鲜花,表白,有时候是下雪的天气,捧着对方的脸在圣诞节的灯光里接吻,这些都没有。甚至不能说确认了某种关系,就像新闻里说的,他们只是前队友而已,虽然前队友是不会经常上床的。

“老实说,”约书亚喘着气,“我早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

桑尼:“但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已经背叛你了一样,我们都没谈过,你哪来那么多假想?”

“可以。你要说什么?”约书亚跳下台,又去翻冰箱。他彻底不做身材管理了,拿一包薯片就这么吃。两个人坐下来,肩并肩,桑尼把自己的腿盘上去,倒过去贴他的肩膀。

桑尼:“所以,我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约书亚说,“很有趣,不是吗?每个站在顶锋的人总会伴随那么几桩腥风血雨。这才哪到哪?”

桑尼斟酌着用词:“如果你能用正常点的语气跟我说话就好了。”

那个吻没能让约书亚消气,很显然。他开始琢磨新法子,“有时候,别人跟你持相反的意见,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看法。你有兴趣听不?”

约书亚随意地嗯了一声,手伸过去,撩开桑尼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背心,洗得包浆了,把肉色透出来。他继续往里摸,指腹擦过乳头。

桑尼硬着头皮说:“这件事,和其他人没关系,我也不认为让别人随意评论,是一件好事。我更喜欢省事一点的做法。让那群记者,还有其他等着看戏的人回家看他们最爱的肥皂剧场。我们不是为了给别人提供消遣存在的,也没有义务。拒绝,一则严肃的声明,这样最直接,了当。”

“省事,”约书亚说,“我不喜欢这个用词。换一个。”

桑尼希望这时候他能有一本字典:“方便?”

约书亚在乳头上用力,接着往外拉。那片乳肉都被他拉出一个尖。我靠,桑尼心想,有没有人管管他?

“是因为我吗?”桑尼低声说,呼吸喷在约书亚的脖子里,他在亲他的下巴。约书亚仰高脖子,让他亲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好不容易,约书亚才赏一个眼神给桑尼,故作矜持,好像在考虑操他,但又觉得他烦。桑尼很快认为自己不能完成莉斯贝思托付给他的任务。

他忍着,“如果是因为我,那你现在已经证明了。我很高兴你会这样决定,约书亚。”

“我以为你不想要?”

“我不能自私吧。”桑尼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笑,“我不喜欢看到你的努力,成就被其他事情掩盖。我讨厌他们关注错重点。”

约书亚盯着他一会儿,然后靠过来亲他。桑尼吮吸他的舌头,将自己的裤子解开,然后自慰。很快,约书亚来摸他的阴茎,所以桑尼也去摸他的。沙发颠动几下,他们滚到一起,约书亚开始吃眼前的乳头。

从下往上舔,舌头有些粗糙,乳头是敏感的。再往里吮,舌头抵着,快感绕成一缕细丝,钻进脑子里,骨头被撩拨得震动。桑尼轻声说了句操,他按着约书亚的头,往上挺腰,以便对方的手伸到后面去。约书亚准备操他了,桑尼喘口气,将腿张开了些。他的大腿根有点疼,因为久坐飞机,腰也很难受,但他不打算让约书亚看出来。桑尼脑子里突然刚才记者问他的问题,关于他们是如何克服四十岁年龄差的,操他的,就这样克服。

约书亚的阴茎抵在他后面。润滑几下,他会就这样插进去。桑尼咬着自己的拳头,因为激动,腰一直在发抖。

察觉到他的动静,约书亚停下来,不确定地问:“疼?”

桑尼刚想骂人,疼个屁,电话就响了起来,随即他的操脱口而出,显得好像只是在骂这桩电话。“别理,”他说,“让它继续响。”

约书亚嗯了一声,他高度兴奋的时候反而不太说话,有点笨拙,但很可爱。桑尼转过去看他的脸,但电话铃声太大,实在无法忽视。

约书亚犹豫了一下,还是探出身子,捞起那支手机。老天,桑尼心想,以后一定得给这小子报个信息隔绝班之类的。

“喂?”约书亚接了电话,语气不太好。

“给你俩跪下了。”莉斯贝思在电话里喊,“亲热之前把他妈的窗帘拉上行不?”

Chapter 3

“操!”约书亚猛地起身,跌跌撞撞,把窗帘拉上。莉斯贝思让他俩好好呆着,哪里都别去,别开窗,说完挂了电话。他打开手机,新一篇的报道出炉了。上面是他们厨房台边接吻的照片。因为角度,记者没能偷拍到沙发上发生的事。谢谢上帝,约书亚口口声声要出柜,但其实还没让世界见证他原生阴茎的准备。

桑尼问:“这下事情大条了,对吧?”

“现在坐飞机走人还来得及吗?”约书亚问,“感觉莉斯贝思会杀了我们。”

“好啊,这就买机票。”桑尼随口说,他坐起身,将衬衫系好。约书亚盯着那块看得够久了。但之后还会有电话打来,与其被打扰,不如及时止损。

这个顾虑让他心烦。约书亚像被电一样,把手机丢在一边,倒在沙发上,枕着桑尼的大腿。现在他除了新闻之外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愿意了解。

他问:“你都去过哪些地方?说说看。”

桑尼撑着下巴看他:“你认真的?”

“我烦死这一切了。”约书亚说,“这些视线,关注,评论。还有,我特么两个多月没做爱了。他们泄漏我的隐私就算了,现在还要夺走我的性生活!”

桑尼乐了:“所以主要是因为没做爱?”

约书亚抗议道:“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但你还在笑!”

桑尼同情道:“不不,你说得没错。这事太重要了,他们都该死。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就没其他人懂得爱护你的阴茎。”

“你是最大的罪魁祸首。”约书亚拍开他摸自己脸的手,“找个机会我得教你怎么给自己相册上锁,活在20世纪的老头。”

“嗯哼。那你想去哪?”

“不知道,随便吧。拉斯维加斯,或者你去过的哪个地方都好。”约书亚厌倦地说,“还有六天比赛。这六天我不想开车。”

“为什么是拉斯维加斯?”

“不知道。可能它听起来就是有一股堕落的滋味。”

桑尼觉得有点稀奇,这小子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那些耳环,项链和戒指让他衣着光鲜,活得体面,但他对赛车的爱又像是一种愚忠。没人知道他在比赛之前有多焦虑,有多害怕落后,怕别人领先。换了去年那个约书亚,如果六天没练习,他会先自杀。

“收拾行李。”桑尼说,“要不要跟你妈打声招呼?”

约书亚:“闭嘴吧,小学之后我妈就不再过问我去哪里了。”因为他一般都会按时回家。

过去半小时,他俩已经整装待发了。桑尼还是那样,背着自己的挎包。约书亚戴了口罩,头上还有顶帽子,穿得密不透风的。

桑尼双手作祈祷状:“希望我们不会被拦下来,你穿得像卖毒品的。”

“你这是种族歧视。”

约书亚彻底放飞了。他没带多少行李,跟桑尼一样只带提包,看起来只够两天一夜的沙滩旅行。毁了鲁本的旅行之后,现在他们要去旅行了。比正常的旅行更刺激,因为在当前的紧要关头,这是最不被允许的。

“让全世界找我们去吧。”约书亚大声说,用力关上车门。车里开始播放泰勒斯威夫特的Love Story。

发现他俩失踪是在十三个小时之后。最先打电话的莉斯贝思,她选择了鲁本。凌晨一点,这个车队老板还是接了电话。

“说事之前,请给我复述现在的时间。”鲁本的声音带着睡意,老人家九点半就上床睡觉了。

莉斯贝思:“抱歉,鲁本,不是有意打扰你。你知道桑尼在哪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鲁本缓缓问:“他俩消失了,是不?”

“你果然知道!”莉斯贝思庆幸地说,“请你告诉我这两个人在哪。”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里睡觉了。莉斯,我告诉过你,让桑尼去解决是一个坏主意。”鲁本揉着太阳穴,“因为他根本不解决。”

“我——”

鲁本打断道:“去睡吧,你找不到的。六天之后,他们自己会回来。”挂电话之前,他补充一句:“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了,告诉你一句自古以来的真理——顺其自然。”

这一天过得尤为漫长。与此同时,约书亚在万米之上的高空睡过去,桑尼要了杯水,顺便给他调了一下座椅的高度,然后继续看自己的电影。二十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目的地,天空刚开始下雪。

约书亚下了飞机,小声说了一句操。他来的时候,桑尼特意让他避开任何地名,就为一个惊喜。他没想到自己直接去了南半球。雪天就这么弄湿了他的脸。

这机场小得可怜,约书亚从来没听过这地方。桑尼带路,他们坐上车,开了好一阵,才终于看到半山腰有一排灯光。这会已经是傍晚,小镇里的房子都点亮着。每家每户在门口挂一排排的彩灯,五颜六色。山的前面就是海,海是黑色的。一个人用两只眼睛去看,一边是萧索的,而另一边又是那么亮。

桑尼告诉他:“之后我们就住那儿了。”他指着夹在中间的小房子,看起来还有两分钟车程。

约书亚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我小时候在这里过了一个冬天,”桑尼说,“和父母大吵一架,我跑出去,不知怎么撞破了头。”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缝了十三针。”

约书亚转过头,“你说话的语气像在讲其他人的事。”

“感觉也跟上辈子差不多了。”桑尼看着海,“所以你喜欢这里不?”

约书亚提了行李,跳出车外,往房子那边走。“有点冷,但是我喜欢冬天。”他回答。

这是一家民宿,近来淡季,没什么人。老板不看赛车。和对待其他客人一样,他告诉两人,床头柜里有避孕套和润滑液,用一次收费一美元。做爱之后请顺便把床单拿去洗衣房洗。桑尼答应下来,顺便给两人订了晚饭。约书亚转过头,假装他绝对不是一个基佬。

房间是一件大床房。约书亚走进去,边摘下墨镜和口罩,边端详周围。打开窗,雪已经停了,冷冽的空气透进来。特别醒目的是,窗帘和床单都是蕾丝的。床上洒着玫瑰花,踩过去才发现,地毯上面也有一些。灯光是浪漫的橘红色。

约书亚说:“这他妈是一间婚房。”

桑尼:“对。”

约书亚突然想,他们到底在这做什么?如果只是纯粹的取乐,根本没必要来这儿。这是桑尼的童年,最深处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杵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你可以,”桑尼顿了一下,“做你任何想做的事。”他说着,身子靠在桌子前面,外套敞开,看着约书亚,眼睛都不眨,好像自己就是献给他的礼物。这趟旅程是突发奇想,来到这里,它变得有点情绪化,也有点冷硬了,就像一个硬币有的两面。他们可以在这滚来滚去,度过放浪形骸的六天,顺便来点做爱后动物感伤,在星空之下吐露真情,但这一点都不能称作是“自然”。约书亚就像怀疑酒精一样怀疑它。又或者,桑尼想要是别的东西。

“嗯,很好的提议。”约书亚把包放下,“不过我饿了,想先吃饭。”他脑子里萌生一个想法,无论做什么,都和桑尼当前的言行反着来就对了。他们真不像是一对情侣的关系,以后也绝对没办法这样。

晚饭在半小时之后送到了。他们坐在窗边的桌子前吃,灯是蜡烛的形状,亮着电子火焰。吃到一半,约书亚把叉子插在饭上,“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他说。

桑尼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问。

“拿冠军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桑尼作回忆状,“你说哪个冠军?”

“别装。”约书亚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桑尼笑出来,他说:“什么都没想。”

“一片空白?”

“对,一片空白。”桑尼停下刀叉,补充道:“后面,我反应过来了。我心想,操,我干成了一件大事。但它带来的,好像没有那么多。我立刻开始怀念。”

约书亚接上他的话:“怀念你在驾驶的感觉。”

“对,”桑尼用叉子指了他一下,“我开始意识到我已经回到现实当中。一瞬间,我有种死去的感觉。但人总是要回到现实当中去,所以我猜我只能习惯。”

“你想着超越别人的时候,是否会破坏你对赛车的沉浸感?”约书亚问的时候,好像他自己也在思考。这些问题已经埋他心里很久了。

“他妈的当然不。”桑尼说,“如果你前面挡着什么,那你第一想法就是先把它踹开。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会让你对赛车有迫切感,那是你处于第一的时候没法体会到的。就好像,它就在那里,等你超越过去,如果你失败,那赛车之神就会把你抛下了。但当你达成它的期望,你会飞升。”

“赛车之神。”约书亚重复道,“你每回比赛都有向你的神祈祷还是怎么地?”

“当然。因为那就是我自己。”桑尼笑嘻嘻地说,他把盘子放到一边去,伸出一只脚,抵在约书亚的小腿上。约书亚往下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吃着自己的食物。

桑尼盯着他:“你他妈吃得也太慢了。不合胃口?”

“还行。”约书亚拿纸巾擦自己的嘴,“吃完饭之后,我打算洗个澡,然后睡觉。飞机上面我没睡好,你呢?”

“嗯,”桑尼应了一声,“差不多,跟你差不多。”

继续保持,约书亚对自己说,他忽略桑尼用膝盖撞自己的动作,把餐盘丢在一边,径直进了浴室。冲澡的时候,他用手打了一发,脑子里是这老东西高潮的脸。他竭力忍住快感的喘息声,然后用大量的沐浴露掩盖精液的味道。出去之后,桑尼已经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了。

约书亚在床头端详他的脸。桑尼年轻的时候很帅,到现在还是好看到成为一个极端。仔细观察,又觉得老得明显,他眼角的细纹,相形见绌的体力。但他刚刚就是想着这张脸自慰了,差点停不下来。

桑尼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看他,有点慵懒,“提醒一下,你盯着我看了十分钟,这开始变得诡异了。”

约书亚指出:“你刚刚才说,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不如你上来一起睡?”

“不想和一个坐了二十小时飞机还没洗澡的人在同一张床上。”

“操你的,”桑尼嘟囔说,“上来,躺我旁边去。”

老实说,约书亚无所谓了,他现在也困得要死。什么事都可以放到后面再想,包括这六天,以及桑尼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他躺上床,桑尼让出一个空位。除了那段性爱视频,还有什么可以将他们绑在一起的吗?约书亚对自己发誓,睡完这一觉之后,他会找到的。过了五分钟,他睡倒的脸正好埋进桑尼的怀里。

Chapter 4

完全睡死过去了。约书亚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口水都流到枕头上,赶紧擦擦。他猛地坐起身,环视一圈,桑尼不在房间里。

他随便套了件衬衫下楼。这儿看着挺干净的,约书亚干脆光着脚走路。到了一楼,前面是一条直通阳台的走廊,穿过去,风已经往他脸吹了,完全是冬天的味道,但是充满阳光。

桑尼正坐着剥甜橙吃,一只脚抵在圆桌的支架上。见约书亚来了,示意分他几瓣。

约书亚把橙肉往嘴里扔,“毛衣哪来的?”

桑尼已经把毛衣穿上了,约书亚记得他挎包里才没过冬的衣服。

“你起太晚,没跟玛莉亚见上一面。”桑尼说,“她人可太好了,觉得我穿太少,就给我这件毛衣让我穿上。纯手织的,我感觉后背在流汗。”

玛莉亚特么的是谁?桑尼就是有这种魅力,无论走到哪里,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爱他。约书亚说:“现在才十点半,对一个度假的人来说算早了。”

“想去哪里闲逛不?”桑尼问。他又把几瓣橙肉递过去,这次约书亚用嘴接的,桑尼就这么喂他。他俩很快把两只橙子分食完了。

“你做导游,”约书亚看着他舔手指,“我嘛,享受你的服务就好了。”

说实话,一起床不是运动,而是无所事事坐在这吃橙子,这种感觉太怪了。想到平时这个时间点,他正准备在车场里跑圈,约书亚就有抖腿的冲动,但他克制着自己,因为这是焦虑的表现。他手一掏,手机不在兜里。约书亚想起来,昨晚睡着之前他都没把这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

桑尼看了一眼,站起来,“我要上去换衣服,在这等我。”

“顺便把我手机拿来。”约书亚往他背影喊。

桑尼头也不回地回答:“我才不。让现代科技在柜子里发烂发臭吧。”

看着桑尼走上楼,约书亚四处看看。这小镇很安静,但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静。他能感受到风,高大云杉在周围伫立,底下的灌丛层是深绿色,时不时有些鸟的叫声传出来。旁边停着一辆鸭黄色的儿童车,看着像小孩中途跑去玩别的,把它扔这了。

“穿上你的鞋子。”离地面还有三层阶梯,桑尼直接往下跳,轻快地说。他把毛衣脱了,长袖再搭一件外套,脸还是发红,没降温完。约书亚的手机就夹在胳肢窝下面,桑尼把它拎着,扔过去。

“操。”

高高的弧线划过半空,约书亚伸出手想接,然后眼睁睁看着手机掉进旁边的桶里。这桶里盛满了水。

约书亚大喊:“这里他妈的怎么会有一个水桶?”

桑尼:“啊哦,失手了。”

约书亚手忙脚乱地抢救自己的手机,甩几下,纸巾包着,把水沥干。他试着开机,但做不到。手机已经死得不能再湿了。

桑尼慢吞吞凑近,不想那么快面对约书亚的臭脸。约书亚果然瞪了他一眼。

他顿了一下,顺手似的,把自己手机也扔进桶里。约书亚大吃一惊,也去捞他的,“我操,你干嘛?”

桑尼宣布:“现在我们都可以安心度假了。”

“你这个疯子。”约书亚有点崩溃了,桑尼绝对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导游,“没手机,到时候我们怎么叫车,给钱?”

“我有现金。”桑尼向他亮出自己的钱包,“至于叫车,我跟那哥们约好了,五天后,他会来接我们去机场。欢迎回到现实生活,JP。”

约书亚昨天整天都跟他呆一起,硬是对这安排一无所知。但不是重点。他不安地问:“万一他忘了,他没来怎么办?”

“安心,他就住在前面那栋楼,到时候他不来我们上门堵他,行吧?”桑尼捏着他的肩膀,“别废话了,出发。”

他把约书亚扯起来,往外面走。天很蓝,远远看见玛莉亚站在山崖边上,背着手散步。海风把她的裙子都吹起来了。桑尼扬起手跟她打招呼。

约书亚突然说:“等等,我还是该和我妈说一声。”

“小事一桩。”桑尼自信地说,“昨天你去厕所,我就给她打了电话。”

不敢想桑尼都背着他做过什么。约书亚紧张地问:“然后她怎么说?”

“她把我骂了一顿。”桑尼说,“不过主要是视频泄露那方面。你能放个假,她还挺乐意的,哦,对,她让咱俩记得戴套。”

是他妈了。约书亚叹口气,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过一个小时,他们终于走到山脚底下。有一片海滩,没什么人。约书亚想说,他在这呆了一天半,见过的不超过五个人。桑尼是为了他们休假专门清场还是怎么?

他们走在沙滩上,约书亚又把鞋脱了。桑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防晒霜,让他帮忙涂脖子后面。

约书亚差点笑了:“你还涂防晒霜?”

“干嘛?”桑尼斜他一眼,“别小瞧紫外线,晚上回去你会疼得更厉害。”

约书亚挤了一大团,在他的脖子上涂匀。到了后面,他简直是在乱摸。指腹压过桑尼的喉结,然后是锁骨。很快就要往下,桑尼用手挡住他。

“我的胸不用防晒,谢了。”桑尼说。

约书亚很无辜,“是吗?我看你挺喜欢的。”

桑尼:“你不来点?”

“我才不需要。”约书亚往前走一步,和他并肩。他们沿着海在泥沙上留着的流痕走,歪歪扭扭的。从未如此放松过,就算冬天将脚冰得很冷,他希望这个时刻久一点。

“你喜欢山还是海?”约书亚随口问。

“山。”桑尼伸手去比,“曲线很美。”

“海。”约书亚坚定地说,“终点让人好奇。”

桑尼提出:“葡萄酒还是啤酒?”

“跨度也太大了。”

“先回答问题。”桑尼弯下腰,将长裤卷起来,避免被海水弄湿。

“我选葡萄酒,啤酒不错,但是葡萄酒更经喝。”

“不对,是啤酒。”桑尼比了个下拇指,“你对啤酒文化一无所知。”

约书亚拍掉他的手:“比起狗,我更喜欢猫。这是一种矜傲又蠢得可爱的动物。”

“滚吧,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桑尼引用了一句广告词。

最后约书亚问:“靠,我们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

到这里,他几乎忘记了练习,赛车那些事。但山崖上突然响起轰鸣声,有汽车驶过去,以一种莽撞的速度。这里的人都有点怪。约书亚回头看了几眼,忍不住咬住自己嘴唇。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继续问:“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

桑尼回答,“沃金太热,这里正好很冷。”

“认真回答问题。”

“真心话大冒险吗?”桑尼笑着反问,“我的奖励是什么?”

“回答你就知道了。”

桑尼想了想,“我要怎么说?这里感觉起来跟你很搭,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的,就这样。”

“哪门子的搭?”

“有海,有山崖,没有其他人,你和我的秘密基地,”桑尼总结道,“这不酷吗?”

约书亚问:“你当我还是小孩还是咋?”

“下次说不喜欢之前,记得别笑那么开心。”桑尼说,被约书亚打了一下。借着阳光,他端详着约书亚的脸。这么形容有点诡异,但这小子笑起来的时候,就连眼皮的形状也很好看,好像上帝专门捏出来的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问:“我奖励呢?”

约书亚说:“伸手。”

桑尼伸出手,然后约书亚抓过来,牵在手里。现在,他们手牵手走在海边。莫名其妙的,桑尼脑子里出现那个词,忘年恋。他已经不适合搞这些了,一时之间,心想要不要把手抽出来,但这样就太失礼了。老实说,比起奖励,这样更像是对他良心上的惩罚。

他咳了一声,“走吧,找家店吃饭。”

约书亚拉住他:“我想要你回来和我一起比赛。”

“呃,”桑尼转过头,“啥?”

“我们的默契很好。”约书亚真心地说,“我和卢卡,我们之间没可能变好了。他就是个蠢货。如果你在,我们还可以给车队拿下一个冠军。团队配合,记得吗?”

“那是你的车队,JP,你说了算。我已经过去了。”

“你还在这。”约书亚说,“除了F1,你再也遇不到更强大的对手了。你自己说的,当你不必拼尽全力超越别人的时候,要怎么飞升?”

混小子,拿他说过的话来套他,桑尼心想。他说:“好嘛,我也一把年纪了,你难道真想我死在赛场上不成?”

“这些理由你也只能拿去搪塞别人了,谁信谁是傻子。”

桑尼干脆耍赖:“随便。我饿了,我要吃饭。”

逃避话题。约书亚向他投来一个怨念的眼神,还是被拉着走,跟在后面进了餐厅。

吃过中午饭,他们又找了家咖啡厅。桑尼又开始炫耀自己的魔术,然后约书亚花半小时就把它学会了。教的时候,桑尼还一直摸他的手,对他其他地方动手动脚。撩拨是相互的,好像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这地方简直是世间罕见,餐厅里连一台电视都没有,所以他们只能看赛车杂志。整整两个小时,约书亚都在和桑尼争论舒马赫的技术问题。很显然,他本来认为这是无可争论的,所以态度才那么激烈。

把咖啡喝完,两个人又跑到外面闲逛。约书亚在拐角的小路遇到一个小孩,手戴着一个可达鸭手表,他提醒他的车还停在灌木丛旁边,小孩立马跑走了。时间在这种无止尽的谈话,悠哉游哉的消遣里过去了。

回到房间,晚上九点,桑尼开了一个酒瓶。

“你他妈最爱的葡萄酒,”他说,“醉死方休。”

桑尼喝了一口,然后把约书亚的后脑勺按过来,亲上去,将酒渡过去。约书亚把酒吞了,咳嗽起来。他把桑尼接住了,膝盖抵在小腹上,好像不太想,又忍不住。桑尼想让他认输。

很好,状态很好。桑尼将舌头伸进约书亚的嘴里,搅动,他们亲得嘴都皱起来。桑尼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东西在顶着。约书亚还年轻,他已经勃起了。

“不。”约书亚突然说,将他拉开,两个人面对面喘息着,都能看见彼此脸上的欲望。那是阴影投下来之后,都还是明显的酡红色。曾经那些肉体接触让身体都有所回忆,越快越好,快感最终会烧干你的魂灵。

约书亚还是说:“不。”

他清了清嗓子,往后坐,让距离空出来。桑尼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盯着他。

“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约书亚平息着呼吸。

“我操,”桑尼骂了一声,“你他妈不是认真的吧?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

“干嘛?我只是想多了解你。”约书亚理直气壮,像个超纯洁的天使那样说。

Chapter 5

桑尼:“我觉得你有病,JP,你是不是性无能?”

约书亚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你不是早就体验过我的能力吗?”

桑尼烦躁的时候可以变得很粗暴。他贴过去,相当于坐在约书亚半侧大腿上。约书亚被挤到角落,他无路可躲。桑尼强行将人揽过来:“那我要你继续发挥。”

忘记提醒一件事,约书亚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性生活,其实桑尼也同样。他不知道约书亚赌什么气,谈话,谈话,太多谈话了,多些身体接触,才是他想要的。酒进入他的脑子,让身体也带着热起来了。玩得开心就好,不是吗?他们就剩下六天时间,过完这六天,约书亚得走,桑尼也会走,去下一个新地方。具体哪里,现在谁知道。桑尼心里突然有点没谱。

约书亚推开他的神情明显不那么想。这小子执着地说:“我想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桑尼抚额:“为啥?”

“看看我们的房间,”约书亚抚过沙发背,“这个地方。你描述它的时候,语气跟平时不一样。为什么你和父母吵架了?”

桑尼花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在问小时候的事。对,他告诉约书亚,当时他和父母吵架,跑出去撞破了头。这事他差点都记不起来了,是为什么来着,桑尼尽力回想。操,约书亚跟他妈的考官一样,自己是那个差考生,他关心这些干什么?桑尼太不擅长这些床第间的谈话了,一直都是。

他往后摊开,双眼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说:“可能是他们不让我去山上滑雪,我只能想起这个。”

“就因为不能滑雪,你就发脾气?”约书亚撑着腮,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桑尼看了他一眼,转移视线,看去别的地方。

“那个年纪,你懂的。小时候你就没干过这种蠢事?”

“没。”约书亚干脆地说,“我小时候就比你成熟。”

桑尼翻了个白眼,而约书亚笑起来。OK,他心想,现在的氛围太怪了,他们靠得很近,呼吸能喷到彼此脸上,约书亚看着他的眼神好像能拉丝一样。停下,快点停下。

没能停。约书亚贴得更近,然后托过桑尼的下巴,亲上去。没有太深入,但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的力度很温和,但坚定,就好像他终于发现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直接去执行。他们亲过很多,但任何一次都没有现在这样脸红。桑尼能从嘴唇上感受到约书亚的热度,好像他吻他的同时,叼着一颗跳动的心。他们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约书亚退开,然后深呼吸,睁开眼睛,又闭上,再睁开。他掩饰性地舔了一下嘴唇,全身轻微地颤抖。

桑尼轻声说:“我有一个提议。”

约书亚的声音有些沙哑,“什么?”

桑尼站起来,喝了一口酒,开始脱衣服。上半身光着,他坐在床边,看着约书亚,意图明确。

“想要我说更多,就用行动来争取。”桑尼眨了一下眼,“这才是等价交换。”

约书亚正在逐渐失去原来的主动权,但他觉得自己是半甘愿地让了出去。毕竟桑尼都将腿绕上他的腰了。这老东西做起爱来就是恬不知耻的模样,约书亚每天光是想治他的法子都想破头了,一不注意,回过神来自己又在被溜,而绳子在桑尼手里。

他一边舔眼前的乳头,将手指伸进后边,一边问:“是怎么撞破头的?”

桑尼不答,抱着约书亚的脑袋,感受着乳头从痒过渡到快感的体验。约书亚咬了那里,扯着往外拉,听见桑尼喘了一下。他的手指沾满润滑液,划着圈扩张。桑尼在洗澡的时候肯定弄过了,不然没法解释那么软的原因。晚上来临之前就默认他们要做爱,约书亚被这种体贴感动到了,感动之余,也不影响他觉得这特么是个骚货才会干的事。

他没有让自己立刻插进去,让桑尼痛一会儿,然后很快给他高潮,像之前所做的那样,而是继续扩张。别开桑尼的头发,约书亚看着他额头问:“这是那道伤痕?”

“早就没了。”桑尼有些烦,又不得不回答,毕竟约书亚是真的在干事了。

约书亚摸过那道细小的伤疤,“那这是哪来的?”

桑尼回想着,“前几年,有一次车祸。”说着,他的手去摸约书亚的阴茎。约书亚不太喜欢他玩自己蛋蛋的手法,好像他摸过很多男人的蛋蛋似的,就这么在手里颠弄。有点被小看的感觉。

约书亚喘着,加重了手指的力度,在里头来回戳,“什么车祸?”

“阿拉巴马。有一场国际赛,我的车撞到了缓冲带,然后回弹。”

约书亚轻嗯一声,“那场好玩不?”

“很棒的比赛。”桑尼嘟囔说,“很糟糕的队友。”

他一边回答这些问题,一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做爱的时候讨论这些。难道约书亚不会觉得很怪,双眼对视,桑尼看到,约书亚正用一种新奇的眼神看他。那眼神让人觉得肉麻。他看着自己好像人类第一次看到钻石一样。

桑尼:“为了救一只狗。”

“什么?”

“前面有车,那只狗就那么冲出去。我为了抱住它,往前跑,脚滑摔倒了,头撞到墙上。”桑尼断断续续地说,后面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他的大腿有些发抖。现在他想起来了,那只狗跑出去,灵巧地躲开车辆,一骨碌钻进草丛里。最后他捂着自己流血的头回家了。在这个年纪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才猛然意识到中间存在那么大一片断层。他长大了,开赛车,然后结婚,离婚,出事故,结婚,离婚,赌博。人生太长了,而他会成为约书亚的哪个阶段?

“妈的,”桑尼擦了一下脸,“别再说了,就那么操我行不?”

约书亚埋在他脖子里闷笑,“实话说,我硬得下面几乎在疼。”

桑尼喃喃道:“真像两个大傻逼,我服了。”

约书亚将他的大腿往上推,然后扶着自己的阴茎,插进去。在他进去的时候,桑尼的腰一点一点往上扬。最后他成功吃进去了。他哼一声,张开嘴不断地喘气。这种感觉新鲜得吓人,好像他们之前没操过一样。约书亚的阴茎跟个电焊似的烙他后穴里,烧得他腰直抖。

“你喝太多酒了,”约书亚嘀咕着,“你没怎么硬,咋回事?”说完,下身往里抽动。他记得桑尼哪里是最舒服的,一进去就往里怼。

桑尼叫了一声操,然后重复第二次,“先别动。”他的喘息听起来很重,“操,嗯……”

不知道为什么,快感来得那么快,又那么的猛烈。他紧抓住约书亚的手,张了张嘴,舌头抵着牙齿,紧闭双眼,睫毛在颤动,满脸的红潮。他抖了抖腰,后面不断收缩。看起来是高潮了,但什么都没有从他的阴茎里喷出来。

“操,怎么回事?”约书亚也在抖,“该死的,你放松点儿,我他妈的快被你夹射了。”

桑尼闭着眼睛,好一会才平息好呼吸,没那么抖。刚才那阵快感差点让他断气了。如果约书亚没管他,继续来回插,他估计会死在性高潮里。

约书亚还在问:“你还好吧?”

桑尼用手背挡住脸,沙哑着笑起来:“射吧。算是刷新你第一次的记录了,那次是几分钟来着?三分钟,我没记错的话。”

“操你的。”约书亚无能狂怒,把桑尼翻了个身,自己整个人压上去,继续干他。

老天,他一身骨头差点被碾碎了。桑尼的脸往下埋,约书亚就在他耳边喘。他终于嘴巴安静了,转而用行动来证明自己。他们干得床在持续晃动。

桑尼承受着,断断续续地叫。约书亚还是没能坚持住,很快就射进他里面去。操,没戴套。话说,这是几分钟来着,他模模糊糊地想,可能还是比第一次长一点。那时候,约书亚就是个小白,特别是在男和男的性爱上。跟现在差不多,他们喝了一点酒,但没到不能勃起的地步,在酒店房间滚在一起。后面约书亚把他的腰都捏青了,乳头和锁骨被啃得不堪入目。他记得第二天醒来之后,约书亚躺在他旁边,盯着他,问他还有没有下一次。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

约书亚在桑尼身上歇了一会儿,没过几分钟,姿势都懒得换,又到新的一轮。他有些犯贱地问:“还硬得起来不?”

桑尼将上半身撑起来,感到自己腰部被提起来,阴茎往里顶。他的后背在抽搐,仰着头把呻吟咽下去。胯骨撞得他屁股有点疼,但在强烈迸射的快感里不值一提。约书亚的手往底下伸,捏着他的奶子揉。桑尼在枕头里叫了一会,扭过头,将约书亚往自己这儿扯。

“我要看着你。”他呼吸混乱地命令道,“舌头伸出来。”

约书亚照做了。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接吻,在密集的操干里,桑尼有些缺氧,眼睛控制不住往上翻,但没有叫停。这种快感足以摧毁一个人,但不是致命的。桑尼觉得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在影响他。那是什么?约书亚看着他的眼神,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他对自己表露无遗的欲望,还有一个词,他没在心里拼写过,四个字母。

喘息里,约书亚的话像蜜一样渗进来,往下滴,“……我想要很多,太多了。桑尼,你可以给我吗?”

可以,错,全他妈拿去,错,我不知道,错。桑尼没有回答,他转了个身,正对着,因为发现自己没法再忍受看不清约书亚的脸。

他们默默地对视着。约书亚的眉毛皱起来了,看起来有点伤心,桑尼觉得他像那个苹果自带的垂泪小表情。

“为什么你想要我回去车队?”桑尼低声问。

“我想要每天都能看着你。”

桑尼的手捧着约书亚的脸,“你是有点巨婴还是怎么,非要每天黏着我?”

平时,约书亚一般都会回嘴反击,但这次他没,只是这样看着桑尼。“对,”他说,“巴不得每天黏着你。”

桑尼没说话,可能是没话说了,但呼吸变得急促。他看着约书亚的眼神,有点像他妈看他,有些困扰,但是又拿他没办法。这孩子到底咋了?打从心底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造成的。

约书亚总是给他一种成长太快的感觉。上次距离这次回来,他又发生了一些变化。桑尼说不准具体是哪里,总之就是变了。好像除了赛车,约书亚开始成天就想他的事,桑尼的事。

桑尼喃喃道:“我当初真应该好好学着怎么用那部破手机。”

“讲真的吗?”约书亚笑了,“你就这么回应我?”

“没。我是说,”桑尼有些踌躇,似乎在想怎么说,“我当时在看那个视频。”

约书亚皱起眉头:“啥?”

“那段被泄露的视频。我当时在浴室,在看那段视频自慰,对,想着你。然后,我不知道,那个傻逼手机弹出一个窗口,信息什么的吧,我不知道怎么划掉,手没抓稳,它就这么掉进水里,摔坏了。”

桑尼咽了一下口水:“这就是为什么,我拿手机去店里,让那家伙给我修好,而不是换新的一台。我只想留着那段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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